她艱難的将視線放在周綏身上,輕輕搖了搖頭:“不是自盡……臣妾隻是想死在陛下面前。”“臣妾想記住陛下……若是有下一世,不要再被陛下接入宮中,不要被陛下虛僞的聖眷迷昏了頭腦……不僅沒能報師父師叔之仇,自己也落得如今下場……”惠嫔的雙眼慢慢阖攏,又艱難的擡了擡。她露出一個幾乎惡意的笑:“不對……有舒樂在黃泉路上陪着臣妾,也終歸算是報了仇的……”“陛下……臣妾願您也嘗盡這時間千般苦楚,願您午夜夢回痛徹心扉……願您永失所愛……”永失所愛。殿内女子幽戾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徹底消失。福全看了龍柱邊那女子一眼,剪裁合身的鵝黃色宮裝已經被鮮血染得失了本色,看上去可怖而凄慘。周綏站在殿中,顯得安靜異常。福全卻從這份詭異的安靜中感覺出一種不祥的意味。他甚至沒顧得上去管惠嫔的屍體,急匆匆的朝周綏跑了過去,邊跑邊道:“陛下!陛下——”周綏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一般,他的視線直直的看着惠嫔的屍體,目光卻不知落在了何處。福全吓了一跳,連聲叫着陛下,喚了好一會兒卻都沒有動靜。不知過了多久,周綏終于被福全叫回了魂兒。他愣了愣,轉頭去看福全。像是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卻是一口鮮血湧了出來。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份的小劇場是作者菌表演徒手丢刀片和憑空變玻璃渣。作者菌:看!是你的刀片!作者菌:看!是你的玻璃渣!作者菌:給~寶寶們!這是今天份的刀片和玻璃渣【遞芙蓉帳(65)芙蓉帳(65)無論是惠嫔突如其來的自盡而亡,還是周綏的再次吐血——都為這深冬時節的皇宮蒙上了一層晦暗不像的陰影。周綏重新清醒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太醫院的幾位主事太醫在龍床邊跪了一圈。數日未見到周綏的群臣也聞言全數來了宮中,衆人見他醒來,齊齊下拜行禮。周綏隻覺得有一瞬間的惶然,他擡起手看了看,又閉了閉眼,向身旁的人看了過去,突然低聲問道:“惠嫔安在?”跪在榻旁的幾位大臣面面相觑,面有悲戚的朝周綏磕頭,顫着聲音道:“陛下節哀,惠嫔乃自盡而亡,臣等已經先行将惠嫔娘娘的屍身收斂起來……請陛下務必憂思過重,當以大局為重啊!”周綏愣了愣,才發現原來朝臣皆以為他是因為惠嫔身亡才會如此的。可惜并不是。周綏隻覺得一陣越見熟悉的痛楚從五髒六腑不知何處漸漸湧出,夾雜着刻骨的冰寒,在他體内攪擾反複,直痛的他不得安甯。他倚靠在耀金色的龍床之上,卻必須得用手緊緊的抓住錦被,才能堪堪抵抗住這一陣揪心刺骨的疼痛。跪在離周綏最近的太醫自然見到了他如此的神色,吓得臉色都白了,趕忙匆匆問道:“陛下,您可是還有哪裡不适?!”另一名太醫替周綏拭掉了沿着額際滑落下來的冷汗,擔憂道:“陛下可是哪裡疼痛?”周綏沉默半晌,搖了搖頭。他渾身上下,無一不痛,無一不苦。可是沒有傷口。他尊貴如一國之君,怎可能找到一絲一毫的傷口。所有的傷都刻在了那個人身上。從少年帶兵毫發無傷之時,到初立戰功摸爬滾打之時,再到如今赫赫揚名之時。每一刀每一箭的傷疤烙在了那個人身上。回望之際,像是對他永恒的懲罰。就像如今……那一刀一箭的疼痛,全數痛在了他的身上。周綏向前傾了傾身子,整個脊骨拱成一張扭曲的弓。他閉了閉眼,又是一口血噴出來,濺落在面前稠麗的錦被之上,看上去說不出的可怖。太醫院所有的禦醫已經全數來了禦書房中,此時無一不慌了神色,七手八腳的将周綏扶住,待要開口,卻見周綏擺了擺手。大抵是因為血從嗓子湧出,周綏的聲音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滄啞:“林季同何在?”朝臣後緩步走出一人,在周綏榻前跪下,恭敬道:“陛下,臣在此。”周綏擡頭看了他一眼。就算在此種狀态下,林季同的面上也沒有露出任何一些多餘的喜色或得色,平靜的一如往常。也難怪舒樂對這個人另眼相看。周綏咳了兩聲,對福全道:“你帶其他人去殿外候旨,林季同留下。”福全應了,又走到朝臣身邊低低說了幾句,雖然其中有些人并不願意這是林季同與周綏單獨談話,卻還是不得不先行退下。幽靜的殿中隻剩下周綏與林季同二人。周綏未讓林季同起身,林季同便也不着急。二人一個卧于床榻,一個屈膝跪于地上,一時間氣氛說不出的微妙。周綏擡起手擦去了嘴角邊的血迹,緩緩開口道:“朕欲喚舒樂即刻回朝,你意下如何?”林季同愣了愣,擡頭望了周綏一眼,行了個禮後道:“此時舒小将軍應該方才抵達川南城不久,兩軍亦未開始交戰,不知陛下為何有此決斷?”周綏神色中有着褪不去的疲倦,他問道:“為何如此你不必過問,朕隻想知道若是此時召舒樂回朝,你可有能推薦的其他主将?”林季同皺眉,他思忖片刻,道:“陛下,現下每年的武官科舉正要殿試,若是非要重新擇一主将,臣隻能推舉今年的武狀元領命。”話音微頓,林季同又拜道:“隻是陛下,無論是舊将或是新一年的武狀元,目前朝中還未出現能頂替舒樂位置的主将……亦沒有人能像那般用兵如神,所戰無不勝。”周綏聞言,隻覺得疼痛更甚。那種揪心刻骨的撕裂般的痛楚從每一寸骨髓中綻放開來,如攀爬般一絲絲蔓延在骨結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如蟲噬。這世間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舒樂那般……擁有最張揚的神色,和最漂亮的眼睛。手中紅纓槍一指,便能所向披靡。可是他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周綏急促的呼吸了幾秒,仰起頭,半晌未再言語。林季同見周綏不答,心中猜測約莫還是會傳舒樂回朝,便試探道:“陛下若是決意換将,臣這便去布置……”“不必了。”周綏打斷了林季同的話。他茫然的向前看了看,片刻後又收回了視線,輕聲重複了一遍:“不必了。”林季同終于舒了一口氣,他朝周綏磕了一個頭:“陛下聖明。舒小将軍确是此戰最好的人選,他前幾日與臣信中說到對此戰把握很大,以臣對他的了解,想必不會失言。”林季同笑了笑:“陛下且靜待舒将軍的好消息歸來便可。”周綏隻覺得渾身都如浸透在冰寒刺骨的冷泉之中,他整個人都凍得抖了抖,卻絲毫沒有任何緩解。隻得咬緊了牙冠,半晌後才道:“舒樂與你,經常通信麼?”林季同斟酌道:“舒小将軍與臣偶爾會說些戰事上的情況……若是軍中缺些什麼,也會與臣提起……”周綏許久未言,良久之後才輕輕的笑了一聲:“是麼?他從未與朕說過這些。”林季同神色微變,飛快補救道:“陛下千萬莫要介懷,想必是舒樂擔憂陛下龍體,怕陛下憂思過重,才未告知陛下這些瑣事。”周綏卻沒有接話,他看了林季同一眼,緩緩道:“他還與你說了什麼?”林季同剛剛自知失言,本不想再說,試圖虛瞞過去。卻不想周綏淩厲的眼睛直直看了過來:“一五一十的說與朕聽。”林季同心中本就因為舒樂而對周綏本就有幾分怨氣,現下又被一激再激。他停頓片刻,終于道:“舒小将軍與臣說,現在兩軍還未交戰,營地中十分安靜。前日川南城又下了雪,他在帳中還看到了有年紀很輕的士兵在外邊逮野兔子玩……他本也先去試試身手,可惜實在太冷了,他不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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