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靳嶼談戀愛都覺勉強,何談結婚呢?當下便拒絕。
江露芝納悶,這男人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身上不知道哪來一股不容人侵犯的拿人勁。于是不服氣地問他:“為什麼?你在這破地方還能找到比我條件更好的?”
兩人當時在小河邊,頭頂是遼闊寂靜的星空,像一張萬籁俱寂的巨幕靜靜籠罩着兩人。身後是緩慢徜徉的河水,河底薄薄地鋪着一層光滑圓潤的鵝卵石,耳邊還全是叽裡呱啦聒噪的蛙叫聲。江露芝始終不敢相信,就這麼個連肯德基都開不進來的小破縣城,還有男人會拒絕她這朵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高嶺之花?
李靳嶼當時懶洋洋地靠着江露芝的車門,嘴裡還含着一顆大白兔奶糖若有似無地嚼着,表情也冷淡,真就拿自己當渣男了,他說:“談個戀愛還行,結婚就算了。我不會去北京,你又不甘心留在這,那咱們倆結婚後難道要異地麼?你不怕我找别人,我怕我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畢竟我這人沒什麼道德底線。”
李靳嶼長相算不上多極品難見的帥哥,丢人群裡也就多看幾眼的緣分。但氣質獨特,明明從沒談過女友,眼縫透着細膩和多情,說起話來都像個遊刃有餘的情場老手。她覺得這男人眼睛裡有鈎子。
江露芝這人做事勢在必得,有付出必須有回報,便說談戀愛也行,反正這趟我不能白來。你知道我一小時多少錢嗎?李靳嶼當時很想說是我叫你來的嗎?不過這次倒沒直接拒絕,而是姿态更放松地靠在車上,好奇地盯了她幾秒,不知在想什麼。
江露芝不知道他在拿什麼喬,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什麼纡尊降貴的富家小開。江露芝說:“你也不想你奶奶老給你到處找女孩相親吧,老人家上了年紀難免心急,咱們先試試,不合适再說。”
最終,他答應下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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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江露芝比李靳嶼還大兩歲,長得算漂亮,但也不是第一個主動追他的姐姐。要換做以前,李靳嶼基本不會考慮姐弟戀。
托他母親的福,他對比他大的女人,有種天然恐懼。除了老太太。又恰恰因為老太太的緣故,他哄隔輩的奶奶們倒挺有一手的。
兩人确定關系後,江露芝一刻沒歇直接回了北京,除開中間偶爾幾個電話,一趟也沒回來過,這怎麼轉眼他就成小三兒了?
所以這事兒李靳嶼還真是不知道。如果不是老太太非要牽線搭橋,他也并不想找女朋友。從前沒找過,以後也不打算找了。盡管心理醫生很多年前就建議過他,可以試着談一場戀愛,改善周圍的人物關系,也是緩解病情的一種辦法。
有什麼用呢?
至少他現在過得就不錯,隻要不看到他那個變态到極緻的完美主義母親,他就比以前好過很多了,雖然在很多人眼裡他現在隻是個一天打三份工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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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高懸,星星難掩,或明或暗的星點發着悠然平靜的光,圓圓的山頭籠着一層淡淡的薄霧,不遠處隐隐還能聽見一絲微弱的蟬鳴。
葉濛離開後,李靳嶼交完費斜倚在住院大樓的石柱上,仰頭百無聊賴地賞着夜景,随手又拆了顆奶糖,一邊渾不在意地嚼着,一邊沒心沒肺地感慨當個垃圾挺好的。
這時,旁邊忽然傳來,“哥哥。”
李靳嶼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輕輕拽了下,他微微蹙眉用餘光掃了眼,是個瘦得跟小豆丁一樣的小女孩,還沒他大腿根高,咧着慘兮兮的空缺門牙,巴巴地問他還有沒有糖。
今天真是神了奇了,螃蟹、糖……他是聖誕老人嗎?有完沒完?
“牙都掉沒了,還想吃糖,你媽不打你?”他嘴角彎起,刻薄地說。
小女孩一愣,沒想這哥哥這麼帥,說話忒毒,張嘴要哭——
“猜吧,猜中了給你。”
李靳嶼側回身,拿後背靠着石柱,兩手作勢從褲兜裡掏了下,握拳擺在小女孩面前讓她選。
小女孩是個鬼靈精,一眼看破,振振有詞說:“騙人,肯定兩個都沒有,我剛剛明明看你的糖是從衣兜裡拿出來的。”
“我四個兜都有糖,等會給你看。”
“那……我猜這邊。”小女孩将信将疑地指了指他的左手。還真有,她高興地再次露出空缺的大門牙,李靳嶼啧啧兩聲,覺得這小孩真醜。
“要給你剝麼?”李靳嶼懶洋洋問。
“好,”小女孩愣生生,不由得發自内心誇贊他,“哥哥,你是我見過最有錢的人,四個兜都有糖,我連個兜都沒有。”她還拍了拍自己兩邊空白的兜位。
“騙你的,”李靳嶼連哄帶騙,人靠着,剝完糖捏在手裡讓她自己過來咬,“最後一顆,吃完記得刷牙,不然你剩下幾顆牙明天給你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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