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剛舉起來,指尖一空。就被人輕輕奪過。
李靳嶼回頭,葉濛接過去,手指夾着,将煙含在嘴裡,稍稍俯身壓過來,隔着李靳嶼,對那邊的主唱說:“兄弟,借個火。”
主唱立馬給她點上,因為主動權被占據,點火的高度葉濛已經壓下柔軟的身子,主唱放在腿上的手幾乎不用擡起,隻要一摁打火機引個火苗子就行,但兩人中間隔着李靳嶼還沒放下的手,葉濛趴過去的時候,他的手,剛好碰到她軟軟地胸口位置。
主唱不知道緊張個什麼勁,連擦幾下都沒點開,奇怪地咦了聲:“見鬼了,突然沒油了嗎?”
葉濛始終沒撤開,像一團軟軟輕柔的水棉花,輕輕貼着他修長、骨節突起的手背,溫熱的肌膚相貼,氣氛暧昧,燈紅酒綠的,引人遐想,讓人心動,如果他二十出頭,或許此刻心跳突突地,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躁動不安,血液上沖。但他現在其實很麻木,心髒跟脈搏從裡到外,都是冷的,麻的。
李靳嶼同時奪過煙和打火機,丢到面前的矮幾上,人往後一靠,對主唱說:“你不還有幾首歌?”
于是主唱又唱了幾首郁郁不得志、理想崩塌信仰死亡的歌曲,葉濛覺得這主唱真是把頹喪文化宣傳到了極緻,難怪李靳嶼能願意跟他當朋友,簡直是唱到他心坎裡去了吧。
因為外面沒有适合他的江山,所以他不願意走出去。
葉濛靠着沙發背,一隻手懶洋洋地擱在上面,撐着後腦勺,挺惬意地盯着李靳嶼看。他長得真好,性格雖然不合她意,但也确實帶勁。服務員上了一小盤花生,他慢條斯理地剝完,拍拍手上的碎屑,将杯中的酒一口氣灌完。他眉眼很薄,其實很内斂,隻不過笑起來,那眼底張揚的勁兒就收不住,渾身上下,沒一處不透着一絲清貴小少爺的勁兒。
他明明應該是一隻被人圈養的金絲雀,哪該是這樣,像條野狗似的窩着。
葉濛突然站起來。
李靳嶼偏頭瞧了她一眼,也跟着要站起來,“走了?”
葉濛把他摁回去,手扶着他的肩:“你先坐着。”
“你幹嘛去?”
葉濛笑吟吟地說:“那邊看到一個很帥的小哥,我去要個微信,你乖乖坐着别動,要是有小姑娘過來跟你要微信,你就說姐姐管得嚴,不能給。”
“你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李靳嶼冷笑。
“乖啊,寶貝。”
葉濛非常不走心地安撫了兩句。
葉濛果然找到了一個拿着尤克裡裡的帥哥,兩人不知道在聊什麼,不僅加了微信,那白癡男的,居然把尤克裡裡都給她了。
李靳嶼靠着沙發抱着雙臂冷笑。
葉濛抱着尤克裡裡走到鍵盤手面前,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又加了微信。李靳嶼看着她慢條斯理,盈盈繞繞地穿行在人群中,視線沒往他這邊瞥過一眼,把樂隊裡的男的微信都加了個一籮筐。
李靳嶼傾身,撈過剛剛那隻被丢在桌上的煙,他用指尖夾着,吸了口,然後搭在一旁的沙發扶手上。目光越來越冷,越來越淡。
一擡頭。
葉濛已經抱着尤克裡裡,端端正正地坐在高腳椅上,那雙小短腿懸在空中,其實不短,但對相比李靳嶼那雙長腿來說是短了點,所以都踩不到地,像個小孩一樣坐着,腿挂着。
白癡,高度能調的。
他自我感覺每次都調很低了,結果汪峰給他調更低,他一坐下去像坐進山谷堆一樣凹進去了。
他抽了口煙,目光筆直地看着台上的葉濛,招手卻叫來王牌,不知道說了什麼,服務員在葉濛跟樂隊試音的時候,走上台去,“葉小姐,小嶼哥問您,要不要把腳放下來舒服點?”
“好。”
等服務員調整完高度之後,四周就突然靜下來了。
李靳嶼的煙還夾在手中。
葉濛其實心裡也忐忑,她從沒這麼費盡心思追過男孩子,酒吧這種環境,最适合唱什麼歌呢?其實最适合的就是剛剛主唱那種又頹又喪風,亦或者是撕心裂肺的情歌,但這幾種都不太适合表白。
肉麻兮兮的情歌,她更不會唱,她想唱點勵志的,又不能太正經,卻又能剛好唱出她想給李靳嶼聽的。
跟樂隊商量了很久,她決定唱一首少年說。
如果氣氛渲染到位,還是蠻熱血和激情的,就怕大家都喪喪的,她一個人在這瞎打雞血,就會顯得特别中二。
但有時候,這種孤勇,又何嘗不為人感動,樂隊幾個成員都被感動的眼含熱淚,彈得激血昂揚,眼裡都是慈母笑。
他們的眼神時不時落到舞池外毫不知情的那個坐在沙發上夾着煙,坐在黑暗裡的男人,滿眼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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