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符箓化成灰燼的同時,我眼前出現的是燈火通明不夜天,笙歌曼舞尋歡宴,這是紅袖招,難道師父在紅袖招。
幾年過去了,紅袖招還是當年那繁花似錦,煙花十裡的樣子,和白天裡豐城的情景簡直恍如隔世。
“小主?!”我看到趙媽媽從門裡出來盯着我看着,趙媽媽老了,我有很久沒見她了。
“是我,我是小寶。”我笑着上前說道
“你回來了,長這麼高了,我聽你師父說你去打仗了,太不容易了,”趙媽媽拉着我抹着眼淚說,“哦,對了,你來找你師父吧,他在畫舫。”趙媽媽說着給我指了指淮河上遊,漂着的一條豪華畫舫。
趙媽媽說完,叫來船工,利索的把我送上小船,“快去吧,你肯定着急見你師父吧。”
我沖趙媽媽颔首道謝,小船便向畫舫劃去,那畫舫看着近,也劃了快一柱香時間,我等不及,就躍入水中,在水上提起踏了幾步就上了畫舫。
畫舫很華麗,卻沒有歌舞笙箫,甚至連燈都沒點,我聽到一盞茶碗摔碎的聲音,快步走進正艙。
舫裡很暗,我挑開簾子的瞬間,月光撒入艙内,我看到師父在面對艙門的主座半倚着。
師父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他一頭黑發如墨,形如枯槁,還沒有入冬,已經穿上了狐裘,那雪白的狐毛領襯的他面色更加蒼白,他坐在那裡,好像一個搖搖欲墜的玉瓶,一不留神就會破碎。
“師父,我回來了,”我幾步踏過去,一息間穿過整個船艙跪在了師父身前,拉住了他的手。
“寶寶回來了,”師父那雙幽深的黑眸裡,好像燃起了兩盞燈火,如星星一般明亮的看着我,好看的嘴角勾起,我的心猝然疼痛起來,師父的笑也如此破碎,我的眼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
“寶寶,不哭,為師很好,你回來了會更好,”師父試圖幫我抹去淚水,可是那淚水卻越抹越多,我在外面從來都是流血不流淚的,這時看到師父這樣憔悴,心疼的不能呼吸。
“小寶?!”我身後突然響起二哥的聲音,我這才回頭看過去,大哥和二哥站在一邊吃驚的看着我。
我剛才進來時就感覺到艙内有人,但是師父這樣子一下就揪住了我的心,我無暇顧及四周,現在才看到大哥,二哥站在不遠處,師父身前的地闆上是摔碎的茶碗,老趙隐在艙門的黑暗裡。
我師父這個樣子連茶碗都端不住,不用說就知道這茶碗是誰摔的,我起身走下主位。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二哥問我
“狗皇帝讓你來的?”我睨着二哥說,二哥的眼神躲閃了一下,他很久沒有聽過狗皇帝這三個字了,還是他小時候娘親經常這樣罵先帝。
“小寶,你聽二哥說。。。”二哥語氣溫和,我卻沒等他說完,一掌拍在他身旁的案幾上,啪的一聲,那黃梨花木的桌子讓我拍成了兩段。
我看二哥的眼神就知道我說的沒錯,狗皇帝一直忌憚我在北疆的活動,他怕我和烏達聯手,也不知道趁我不在,想對我師父做什麼。
“誰也不能欺負我師父!”我一字一句的說,那聲音冷的如寒冰落在雪夜裡一樣。
我解下自己的大氅,轉身走向師父,把大氅系在他身上。我本想把師父背起來,可是我身後還有背着東西,我怕硌着師父,就伸手把師父打橫抱在了懷裡。
北疆兩年,我已經瘦得像一道閃電了,但是我瘦是瘦,都是筋骨肉,可結實了,而我師父這紙片人真的像紙片一樣,我一探手碰到師父那軟綿綿的身軀就知道,這具身體是真的廢了,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師父在我懷裡扭動了一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說,”寶寶,我們回家。”
我抱着師父出了船艙,提氣飛速淩波而去,上了岸。留下大哥和二哥在畫舫的甲闆上看着我踏在水上的身形遠去。
我剛上岸,老趙就跟着上岸了,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他急忙在前面帶路,領我來到紅袖招後門,一輛豪華馬車停在那裡。
老趙上前撩開車廂前厚實的簾子,我抱着師父上了馬車。馬車裡的沉香味兒和師父身上的一樣,車裡鋪着皮草毯子,還燒着銀炭,非常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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