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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頁(第1頁)

這個夜市位于鬧市區,周圍有些大排擋,小餐館,小書亭。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這裡人聲鼎沸,熙熙攘攘,非常熱鬧。夜市上賣的東西很雜,有首飾,化妝品,畫布,玉石,旗袍,影碟,盆栽,也算是品種齊全。錢同的攤子就在路口邊,對着一個臭臭的垃圾回收站,異味沖鼻。晚上六點,大家都開工了,擺開鋪子,架起帳篷,把零零碎碎的東西拿出來賣。錢同賣的是一些手機挂件,耳環項鍊,他說這些東西批發價都很低,隻要不虧本能賣的就盡量賣掉。我不清楚他從哪裡進來的貨,這是他的工作,我們分工後,他負責進貨,倒貨,我負責進行買賣。我右邊一個鋪子是賣内衣的,那些性感的吊帶蕾絲胸罩,丁子褲都大喇喇地擺在那,鋪主是個近四十歲的女人,大家叫他小婷,這個小婷穿着洋氣,長長的粉色開衫大毛衣,一條呢格子裙子下配雙高跟靴子,頭上還夾了草莓發夾,據她說這是流行的韓劇打扮,可我怎麼看怎麼怪,一個年齡和我媽差不多的人搞得這麼嫩相。我對面是個賣煙的男人,他總是七點多才來擺攤,之前就用塊石頭占位,石頭上貼着張紙&ldo;此地有人&rdo;。據說一次他姗姗來遲後發現有人占了這地,石頭被踢得老遠,他大怒立刻和那人大幹一架,最後捂着血腫的眼睛惡狠狠地砸下話,&ldo;誰敢搶我地,我和誰拼命!&rdo;一切都是為了生計。剛開始幾天,我真不能适應這生意。通常幾個小姑娘嘻嘻哈哈地過來,左挑右選後,發問:&ldo;老闆,這怎麼賣。&rdo;&ldo;十塊錢。&rdo;&ldo;這麼貴,老闆,便宜點,五塊五塊!&rdo;&ldo;不行啊,十塊不能再低了。&rdo;一下子砍了一半,五塊夠我吃頓一葷兩素的盒飯。&ldo;就五塊就五塊,我們買兩個!&rdo;小姑娘撅着嘴巴,手死抓着那隻小熊。&ldo;那個,不…&rdo;還沒說完,小姑娘就往包裡拿出張皺巴巴的十塊扔過來。&ldo;十塊買兩個!&rdo;說完就半買半搶走人。我瞪大眼睛,悶悶地收下那五塊。&ldo;現在的小姑娘可精明的類。&rdo;旁邊的小婷捧着一盒飯,邊吃邊笑,&ldo;你要把價錢再擡高點,起碼高進價的四五倍。&rdo;&ldo;婷姐,那…&rdo;還沒說完被打斷。&ldo;臭小子,叫我小婷。&rdo;她佯裝發怒。&ldo;哦,小…小婷,擡高那麼多,沒人買了。&rdo;&ldo;不會不會,他們也知道咱們價錢是擡高很多的。&rdo;她撕下雞肉上的雞皮,随手扔在一邊。&ldo;真的嗎,那我試試。&rdo;&ldo;小蘇你這麼老實,做生意會虧的。&rdo;她擰開一瓶橙汁喝。我笑笑。十幾天下來,也發現了點做買賣的門道。小姑娘來了要馬上招呼,吹噓自己的東西是最便宜品種是最齊全的,開的價要高出進價三四倍,即使對方巧舌如簧,弄得自己大勢已去,也要苟延殘喘地拉拉價,最後賣給她們還要說幾句&ldo;虧了算了,拿去拿去,下次回頭生意啊。&rdo;旁邊的小婷拿了個粉紅色的收音機,天天放些老歌,今天鄧麗君,明天迪克牛仔,我想想,她的品位還是屬于她這個年紀的。對面的那個賣煙的叫劉船棟,一晚上搬個小凳子一屁股坐下,直到十點結束。一手拿着一煙盒,對過來的男男女女地叨着,&ldo;帥哥,美女,來來嘗兩支,不買沒關系。&rdo;他有次很神秘地告訴我他賣的煙一半假一半真,真的都包裹在一袋子裡,藏在闆凳下。漸漸也和這些人混熟了,适應了這個讨生活的環境。除了這個夜市的買賣,我白天也在一家甜品店找了份送外賣的工作。一天通常是早晨八點到下午五點送外賣,結束後風風火火地趕到夜市開工。這段路很長,劉船棟很熱心地把他自行車借我,他笑着說自己住的近,睡好一白天的覺後走走過來就行。&ldo;小子,抽根吧。&rdo;劉船棟遞來根煙。&ldo;不,我好久不抽了。&rdo;我擺擺手。&ldo;拿着拿着,人識得煙味,煙也識得人味。&rdo;他硬塞進我嘴裡,為我點上。我吸了口,直嗆,皺皺眉頭,欲還他。&ldo;吸完吸完,這可是我藏着的軟中華,正宗貨,難買的。&rdo;我緩緩地再吸上一口,辛辣的味道湧入咽喉,滑入肺,我試着輕輕吐個煙圈。果然人是識得煙的,那久違的飄渺虛無感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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