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世子爺!”
一張薄如紙片的人影猛地紮過來,兩側帶刀侍衛正欲拔劍,便聽見一聲:“慢。”劉副統領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退下。
是個穿青綠長裙的姑娘。
沒了阻攔,她得以一步步跪到趙衍跟前,細細的喊聲伴着哭腔:“小女陳瑜,佛木塔監丞陳瑛令之女,求世子爺救我父親!”
剛下過雨,宮牆外的官道上濕淋淋一片,偶有幾聲伶仃的鳥叫,顯得愈發寂寥。
陳瑜額頭貼在地上,隻看得見趙衍玄色官服的袍角:“世子!我父親自監工以來,事事親力親為,三更雞鳴便起,直至夜半仍帶人巡邏,我父親如此盡心盡力,佛木塔倒塌一事絕非監工之誤,請世子上報陛下,為我父親鳴冤!”
趙衍似乎走了過來,地磚上響起他輕微的腳步聲。
“此事旨意已下,退下。”
然而他隻是冷冷丢下一句話,便從她跟前走了過去。
陳瑜不甘心,往前爬了幾步:“世子爺!即便不為我父親鳴冤,您也不為自己的冤屈辯一辯嗎……”
眼看他越走越遠,陳瑜心生絕望,沖上去扯趙衍的衣角:“世子爺求您了……求您救救我父親,他三日後便要被問斬,家裡不能沒他……世子爺求您……”
“放肆!世子已恕你攔駕之罪,竟還敢糾纏!”
劉副統領上去揪住她的衣領,要把人丢出去。
沒想到趙衍卻頓住了腳步,慢慢轉過身來,陳瑜不知發生了什麼,隻覺肩上一輕,劉副統領已松開了她。
“起來。”清冷的聲音落下,在這甬道裡宛若空谷之音。
是趙衍在說話。
陳瑜見他沒抓自己,擡頭望去。
霎時,撞入她眼中的是一副藍黑色的瞳孔。
陳瑜瑟縮了一下,當即露出大驚失色的表情。
大約對世人的反應早已麻木,趙衍并未流露出任何情緒,反倒向陳瑜伸出手。
袖袍下是修長如玉的骨節。
陳瑜不知所措,但還是搭上趙衍的手緩緩站起身。
将她扶起來後,趙衍便收回了手,表情依舊淡淡的:“若你父親能在這三日内自行了斷,你們或許能活。”
陳瑜臉色煞白:“世子爺不要……”
“記住。”趙衍沉聲打斷了她,擡步離去。
随從跟在他身後,很快消失在宮牆外。
濕漉漉的地面上,隻剩下哀戚的哭聲。
“哈——”
黎昭昭抱着漆木食盒打了個哈欠,腦袋一點一頓,困得快要睡着。
雲疏走上來,見黎昭昭坐在台階上睡着了,蹲下身拍了拍她:“姑娘,入秋了地上涼,進屋等吧。”
“世子爺回來了嗎?”黎昭睜開眼,期待地問。
“沒回呢。”
雲疏道:“世子爺這幾日回來得晚,有時候夜半才回府。”
那她怕是等不到夜半了,黎昭昭将漆木食盒遞給雲疏:“那你替我把這個給他吧,這是我姑姑做的糖蒸桂花杏酪,可好吃了,京城裡隻此一家。”
她還沒舍得嘗一口,就全給趙衍拿來了。
“姑娘有心了。”雲疏笑道,“我肯定親自交到世子爺手上。”
“謝謝雲疏姐姐。”
黎昭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南陽王府。
剛要轉過街角回家,一輛疾馳的馬車迎面而來,黎昭昭聽見聲響望過去。
居然是趙衍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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