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恰好停下,外頭禀報道:“世子爺,到了。”
趙衍收回手,嘴角笑意溫柔:“回去吧。”
黎昭昭半擡起頭,瞥見他臉上的笑容時心不禁震了震,她握緊手中的短劍,戀戀不舍走下馬車。
回去的路上,她一步三回頭。
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哪怕很多年後她依然清晰地記得這個笑容,也許她就是從這裡開始喜歡上趙衍的,後來的黎昭昭想。
因為她記得他笑得好看極了,深邃的眼眸宛如湖泊,笑意綻放之時,仿佛一陣長風從湖上吹過來,驚得枝上木葉紛紛墜落。
黎昭昭再次轉過頭去看,馬車早已駛離長街,連煙塵也已消弭不見。
這場景彷如一場預示,預示一場漫長的離别。
黎昭昭慢慢吞吞回到家,還沒來得及仔細端詳趙衍給她的短劍,便看到丫鬟們匆匆忙忙從面前跑過去。
黎昭昭叫住一個眼熟的丫頭:“你們幹嘛,大半夜發月錢了嗎?”
“小姐!”
丫頭顯然無心同她說笑,滿臉焦急:“二少爺剛從外頭回來,說是滿頭滿臉的血,把夫人都給吓壞了,這會兒正叫大夫瞧着呢。”
“我二哥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
黎昭昭也跟着她跑起來。
“剛回來沒一會兒,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黎昭昭立即大步沖向楚行風的院子,大聲叫道:“二哥!二哥你别死啊!二哥……我回來了……”
果然院子裡丫鬟小厮圍成一圈,她一個猛子紮進屋内。
“二哥!”
黎昭昭焦急地環視一周,這才從簾子後頭看到他。
這厮正躺在床上,由他最喜歡的丫頭月兒一勺一勺地喂着羹湯,至于傷口麼——頭上确實貼着個巴掌大的紗布。
黎昭昭走近些,發現他臉色還有點臭。
“我說——”楚行風将丫頭月兒撥到一邊,問床邊的大夫,“能不能别給小爺我整塊這麼大的紗布,着實有礙我的風度。”
黎昭昭:“……”
“梨兒!”
楚夫人見她進來了,立刻拉過她:“你跑到哪兒去了?早些時候虛舟差人給人我送信,說你在他那兒,怎麼沒同他一塊兒回來?”
“大哥領了差事。”黎昭昭解釋道,“因為天色太晚,他便托南陽王世子送我回來了。”
楚夫人點點頭:“這三番兩次,真是勞煩他了。”
“姑姑,二哥這又是怎麼回事?”
黎昭昭指指楚行風:“怎麼半日不見,二哥變成了這副模樣,我還聽丫頭們說他滿頭滿臉的血。”
“别提了。”楚夫人看也不看楚行風,隻道,“你二哥随他去。”
楚行風對黎昭昭道:“你别聽外頭的人瞎說,你二哥我沒事兒,就是抓盜賊的時候出了點兒意外。”
黎昭昭關切地問道:“有多意外?”
楚行風張嘴,沒說出來話。
“大人。”
一道清冽的女聲響起。
黎昭昭循聲看去,明素從層層疊疊的人後頭走出來,略微抱歉地低着頭:“大人,是我不好,當時我看你叫得厲害,還以為你怎麼了……就把大家都叫來了,才弄出這麼大陣仗。”
結果就磕破個額角,不知道的還以為楚行風要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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