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衍沒有說話,向前傾斜的身子稍稍收回。
離遠了燭火,他眼中的光亮一瞬變得晦暗:“膽子倒是不小。”
聲音細如微縷,帶着些無奈。
白衣女子沒怎麼聽見,低頭在紙上寫了一半,聽到趙衍好像在說話,便畫了幾個字問他:“你說什麼?”
趙衍沒有回答,一臉高深莫測。
面前的白衣女子又将自己寫好的字條舉到他跟前:“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趙衍将燭火放在了桌上。
白衣女子往前湊了湊,繼續寫字,随後小心翼翼舉給他看:“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
趙衍側目看去,沉了臉。
她趕緊把字條收了回去。
“那我們就這麼坐着好了。”白衣女子也側過身子,兩根手指夾着字條伸到趙衍跟前。
“你困了就去睡。”趙衍回道。
白衣女子不動,背對着趙衍用毛筆寫字,然後把字條放在桌上,朝他推了過去。
趙衍低頭,看見字條上寫:“給我拉拉你的手。”
“……”
趙衍看向她。
她又推過來第二張:“我們萍水相逢互不相識,今日過後後會無期,不會有人知道。”
趙衍面無表情。
第三張字條蓋了上來:“我是二當家的,沒我點頭你走不了,你看着辦吧。”
三張字條下來,哄騙加威脅的手段都使上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屋内夜沉如水。
忽然——
“哪隻手?”
“!!!”
白衣女子背對着趙衍,戴着帷帽的頭轉過來。
大概是不可置信,她好半天沒有動作,燭火噼啪爆了一聲她才回過神,在紙上寫:“都可以。”
趙衍伸出右手。
帷帽低下來,白衣女子也伸了伸右手,好像不太方便,于是伸出左手放在趙衍的掌心裡。
他的掌心沒那麼溫暖,有一點點涼。
一摸上去便能感到一層薄薄的繭,應該是長年持劍拉弓所緻。
纖細的手指抓緊他的手掌,又松開。
正當她要放開,趙衍卻收攏掌心,握住了她的手。
“……”
心頭明顯顫了一下,白衣女子擡起帷帽。
“冷麼?”趙衍握着她的手問。
她搖了搖頭。
趙衍便放開了她的手:“山上夜裡涼,覺得冷了就去躺着。”
白衣女子坐在桌旁,整個人朝趙衍挪了些,一頓一頓地寫下幾個字。
“是有點冷。”
她翻了一下,把第二張揭開給趙衍看:“如果你能再給我抱一下,應該就不冷了。”
“……”
趙衍看完沒有說話。
她便一直舉着字條。
“我不是火爐。”趙衍的語氣有些無奈。
白衣女子唰唰寫下一行字:“我可是二當家的!”
“……”
大約考慮了許久,趙衍才道:“覺得冷,你可以過來些。”
接收到信息的白衣女子立即放下紙張,抱着木凳放在趙衍身邊,順便給他看了看一張小字條。
“就抱一下。”
趙衍不說話,也沒有拒絕。
于是下一刻。
她張開雙臂,滿足地抱住了趙衍,帷帽幾乎要仰到天上。
刹那間,趙衍聽見她貼近自己胸腔的心跳聲,輕輕的,卻極其有力的,一下一下擊打着他的心髒。
它們撞在一起,仿佛一陣風撞進桃花林裡,無數花瓣被震落枝頭,紛紛落下。
趙衍睜開眼睛,竟覺得心口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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