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吹進來,徐徐掀動趙衍的衣擺袍角,他晦暗深濃的眼眸垂下,掌心松開,一粒粒光潔雪白的棋子落進棋缽裡。
“喲,老夫赢了。”
對面與他博弈的老臣也放下了棋子,頗為自得:“世子向來棋藝高超,能赢你一回,實屬不易啊。”
“我也不過一介常人,丞相不必過謙。”趙衍拈起棋子。
“世子今日的心似乎不在棋上,”丞相道,“不知你有沒有注意到,你這裡……這枚白棋,你方才布棋的時候太過于在意這裡,反而使它暴露了出來,讓老夫我一下找到了足以逆轉乾坤的妙手……”
他話沒說完,趙衍眉心微微一動,随即起身離去。
“世子,世子?”
趙衍一路出了宮門,在宮門口碰到舒華公主,舒華熱絡地喚了他一聲,趙衍卻像沒聽見似的,筆直地走了過去。
“阿蒙表哥今日是怎麼了?”
舒華看着他的背影不解,卻也沒空再去追問,要趕緊進宮探望父皇。
趙衍急匆匆走出甬道,迎面撞見同樣神色張惶的随從——那個平時負責給他送信的随從。
“世子。”
他撲通一聲跪下來:“冀州……冀州那邊出事了!”
趙衍一句話也沒問,往前走了兩步,隻覺得頭腦中一陣暈眩,整個人險些栽倒下去。
他扶住漆紅剝落的宮牆,勉強吐出一個字:“說。”
“郭大人一行被人刺殺,随行的人都沒了,世子妃生死不明。”
那個随從說完,緊張地觀察趙衍的反應。
便見趙衍還算冷靜地扶着牆,一步步往前走着,又說了一個字:“馬。”
聲音卻在顫抖。
“是!”
随從狂奔而去。
舒華在寝殿外苦苦等了兩個時辰,幾乎快到天黑了才進去匆匆見了宣明帝一面,給他跪下磕了個頭便被請了出來。
父皇又昏迷了過去。
舒華内心焦躁不安,忽然在前頭看見了楚柳棠,她叫人快步跟上去。
攔住楚柳棠後,舒華開門見山:“我要見七哥!”
楚柳棠微微笑道:“公主小聲些,這可是在宮裡。”
舒華隻好按捺住自己焦灼的心情,跟随楚柳荷來到七王府,然而還是沒能見到趙恭,她心慌不已:“你們讓十三做的那些事情他都做了,快把他還給我!”
“公主,稍安勿躁。”楚柳棠不緊不慢地喝茶,“還有一件事情,隻要他完成了,王爺便會讓他回來。”
“畢竟,你也不想讓整個京城、乃至天下,都知道你們之間的關系吧。”
楚柳棠說完淡笑着看她。
舒華的眼皮狠狠跳了跳,她忽然想起午時時分,趙衍魂不守舍從她面前走過去的模樣,一下明全白了:“你們是不是讓十三去了冀州!”
“公主。”
楚柳荷放下茶杯,動作輕柔:“十三雖說是個昆侖奴,但要論武藝,在京城裡絕對算得上數一數二,就這麼埋沒了豈不可惜,現在王爺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日事成,對他、對你,都隻有好處。”
“還望公主,思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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