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屋子外士兵們正在進行每日的操練,屋内小夭正在琢磨着做毒藥,等那九頭妖怪回來時可以拿來哄哄他。
木案上淩亂的堆放着各種奇奇怪怪的花草,都是她這些日子在林子深處尋覓到的。葉脈有黑色斑紋的蛇蠍花,紫色葉子的天仙草,還有紅得嬌豔動人的莽草花,乍一看還真是色彩斑斓,嬌豔動人。
洪江走進屋子,見小夭正盤腿坐在地毯上專心緻志的磨藥,他微微咳嗽了一聲。
小夭聞聲擡頭,見是洪江,趕緊起身去迎,“将軍您怎麼來了。”
“我随便走走,就正好走到你這了。”洪江被桌上的花草吸引,走過來忍不住要伸手去拿。
“将軍小心,這些都有毒。”
洪江一愣,緩緩收回手。
“将軍千萬不要誤會,這些都是…都是給夫君做的。”小夭連忙解釋。
“你倒是心裡一直記挂他。”洪江忍不住打趣,“阿繇他這人,脾氣差,嘴巴毒,生性又狂傲,這些年惹得我都有些好奇,這大荒怎麼會有女子看上他。”
“将軍您别這麼說。”小夭竟有些急了,“夫君他重情義,有擔當,面冷心熱,溫柔良善,是這世間難得的好男兒…”
洪江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問,“那你,還生他氣嗎?”
“我沒有生他氣。其實…其實這次是我惹他生氣了。”小夭有些沮喪的垂下頭。
洪江輕笑起來,“陪我去外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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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陽光明媚,小夭在屋子裡呆久了,一下子竟有些不适應,忍不住擡起手,眯着眼從指縫中去感受這份暖意。
士兵們已操練完,正陸陸續續的散開。
三三兩兩的士兵從他們身旁經過,恭敬地對洪江行禮,洪江亦對他們颔首回禮。
“這些年輕的士兵,有些在很小的時候就跟随他們的父輩來這營中,他們可能都不能理解亡國之恨,不明白一個人對故土的渴望和遺憾,他們本不該在這蹉跎歲月。”
“将軍可曾想過…退兵還民?”小夭小心翼翼的問。
“退兵還民?”洪江停下步子回頭看她。
“是的,我可以試試向軒轅王讨要清水鎮,軍中願意退役的士兵可以在清水鎮過普通人的生活,不願意的則繼續留在山中。我是赤宸将軍的遺孤,清水鎮歸屬我之後,從情感上而言,它不屬于軒轅。對那些不願再留在軍中的士兵們來說,這也不算降。”
洪江凝視着她,沉默了許久。
“他們不用對軒轅王彎腰屈膝,他們隻需褪下戎裝,放下兵刃,在清水鎮安穩的度過餘生。将軍您覺得呢?”
洪江遲疑片刻,擡手拍了拍她的肩,卻沒有答她,臉上竟有一絲淡淡的笑意。
小夭不明白他的意思,隻得跟在他身後繼續走着。許久,他又指了指不遠處,說道,“你看這些老兵,神農還在的時候就跟着我。當年大軍面前,我曾對天起誓,若他日國土盡失,唯有以身殉國!”
“這幾年,軒轅王不止一次的派人來勸降,提的條件也愈發豐厚誘人,可是我不能。我們背負着所有袍澤的死亡一直活到現在,有時想想,還不如死了。”
分明沐在陽光下,小夭卻感覺身上陣陣發冷。恍惚間,周遭的景物都慢慢地渙散而去,她仿佛回到那個夏夜的長街上,白衣黑發的相柳,猶如北地的白水黑山,風姿卓然卻又滿是蕭索,他笑着對她說,“對一個将軍而言,最好的結局就是死在戰場上。”
她心口猶如被一把利劍刺入,傳來一陣劇痛,她痛得彎下身子,用手緊緊撫着心口,大口地喘着氣。
這時,一陣陣強有力的心跳傳來,似牽引又似安撫寬慰,讓她那顆疼得幾近痙攣的心漸漸平複下來…
她睜開眼,陽光争先恐後地湧入。洪江正擔憂的看着她,“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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