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絡石早就經曆了人間所有辛苦,生來便被奴隸着的人根本不懂什麼叫反抗,他被這樣的社會帶上了一副面具,一副冷眼看世間百态,卻能在嘴角绻起笑意的假面。秋姑姑最初見到他時,就覺得他與風閣中的其他男倌不同,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淡然氣魄是與生俱來的。
絡石在風月樓穩穩當當地做了花魁,各路達官貴人皆慕名而來,妄想一睹芳容。
彼時年少,絡石也是倚坐在那方紗幔圍簇的台子上,唇紅齒白,眼睛裡藏着一抹深不見底的幽潭,引無數人淪陷其中。那時的他懷中抱着的也是這把風月琵琶,弦韻悠揚卻總是帶着股若隐若現的凜冽。
“就是今晚了。”他坐在帷幔裡面,隔着一層薄紗看到的是無數貪婪目光。
這些靡初國中的貴族,正在争相恐後地喊價,出價聲此起彼伏,場面激烈難以控制。而即将被賣出的這件商品,就是坐在高台上的自己。
“我出五百兩。”二樓雅間傳來一個喊聲,這聲音頓了頓接着道,“黃金。”
喧鬧的人群逐漸安靜了,絡石從那些私語中隐約猜到了這人的身份,靡初國的大皇子沈時良。這個人生性暴戾,為人風流,府上男寵無數,死在他手中的奴隸更是不計其數。
當然,出手也十分闊綽。
絡石眼底逐漸升起一層笑意,他突然想到自己很小的時候曾和玩伴識得一種名叫絡石的花,這花順着樹木攀援,也生在岩石牆垣,四季常青,味道芬芳。聽人說這花代表萬德吉祥,當時還取做名字,試圖保佑平安。
現在想來,不知道自己現在五百兩黃金的身價,算不算得上是萬德吉祥了……
“一千兩,也是黃金。”另一個聲音傳來,人群尋聲望去,隻見二樓另一個雅間走出一位身着霜色對襟長衫的男子,這男子腰間系着玉帶,頭發高束在腦後,光看衣服上的紋理圖案就知道來曆不凡。
絡石透過薄紗将目光落在那男子臉上,心頭穆然一悸,這個人他見過。
當時他離發配不剩幾日,趁着夜色偷偷逃出了奴隸區,奴隸區的外圍是供皇家玩樂的獵場,如果有奴隸誤入被射死了那也是活該,屍首朝旁邊一扔任其腐爛,不會有人顧及。
絡石逃出來的時候月色正濃,他原以為這個時段能避開那些看守獵場的人,然而在穿過樹林時,還是見到了一抹人影,他急忙側身躲到一塊巨石後。
那抹人影朝着他這方走來,此時再想逃已經來不及了,絡石隻能躲在石頭後盡量不發出聲音。那抹人影走到石頭前停住了腳步,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絡石不知道他要幹嘛,屏住氣息細細聽着。
那身影在月光下顫抖着雙肩,聲音哽咽,分明是在哭。還是那種壓抑許久,狂風暴雨般的發洩。
絡石想,這個時段到獵場來哭,估計也是哪個受了欺負的奴隸。便緩緩站起身,打算安慰他一番,可這廂才站起身來,心裡便生出了悔意。眼前跪在石頭前哭泣的這個人,一身錦衣綢緞怎麼看也不會是奴隸,倒更像是貴族公子。
“你是何人?”
絡石躲閃不及,暴露了身影,隻得跪在他面前俯身行禮答:“靡初賤民。”
“你多大?”那身影擦去眼角的淚水,又問:“賤民怎麼會三更半夜出現在獵場?”
絡石将身子俯得更低,“将滿十六,我……我出去買藥。”
“什麼藥?你有銀兩?”
“我朋友發熱不退,如果明早還不好就會被扔進獵場喂野獸。我沒有銀兩,我想……”
“想偷,是嗎?”那人看透他的心思,“現在這個時辰,哪家藥鋪還開門?”
絡石将頭埋下去不敢說話,因為他确實是打算去偷的。
“唉~”那男人搖了搖頭,伸手将絡石攙起來,“你在此處等我,我去去就來。”
按道理,絡石是不該等他的,這些貴族公子根本不把賤民當人看,又怎麼會幫自己。然而他就鬼使神差地覺得眼前這個人值得信任,竟真的乖乖站在原地等他回來。
他确實也回來了,手中提着兩包草藥,氣喘籲籲地遞給絡石,“給,把這藥熬了喝,應該很快就會退熱了。”
“謝……謝謝。”絡石接過藥,想問他名字,方便日後報答,但又一想自己除了這一條賤命,也沒什麼東西能作為報答,所以嘴張到一半又閉了回去。
這男人見他欲言又止,唯唯諾諾,便朝他招了招手,道:“你走近些。”
絡石不知道他要幹嘛,但想着既然已經将草藥給他了,斷不會是想要害自己,于是向着他走了兩步,那男人見他走進,迅速伸出手環到他的腰間,手臂用力将他死死抱住,下颌輕輕抵放在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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