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件事卻萦繞在他心頭多時。
沈觞旭提筆凝視着手裡這份奏表已有一炷香的時間了。
他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柳瑛瑛在這次剿匪行動中的功勞呈報上去。
倒不是他有意想截獲這柳氏的功勞,相反,他之所以這麼猶豫再三,其實是在為了柳氏考慮。
這是一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女子無才便是德。
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在面對清白有失的女子時,态度基本一緻。
貴族們要麼是一杯鸩酒,三尺白绫,或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民間的做法則更為殘忍,木馬刑,關豬籠沉塘...
而柳瑛瑛雖然以身犯險助官府拿下了匪窩,也救了很多無辜的受害者。
可在世俗眼裡,她曾被擄到山上,日日與山匪頭子同進同出...這就是失貞!
是沒有官府的封賞加身,她夫家的宗族也必不會容她。
可若是将她的功勞宣揚出去,那也等同于讓全天下都知道了她曾經曆過的不堪往事。
那時,夫家宗族或許礙于官府的面子不敢把她怎麼樣,可這天下也同樣還是容不下她!
就在沈觞旭百般糾結之時,陳卓來了。
“大人,屬下剛從秋水鎮辦完差回來向您複命。”
“進來吧!”沈觞旭撂下筆,收好奏表。
“沈大人,屬下已經登記好了這幾日秋水鎮所有失竊的人家,這是名單。”
程卓說着名單遞給了沈觞旭。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沈觞旭接過名單,剛要罷手,卻見程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怎麼,還有事?”
程卓想了想,還是一咬牙說道;“回禀大人,屬下剛從秋水鎮回來時,看到鎮上梁員外家的下人擡着他前不久新娶的姨娘...沉塘了!”
“什麼?”聞言,沈觞旭心裡咯噔一下,面色發沉,“本官記得,這次獲救的人裡,就有梁員外家新娶的姨娘,難道就是她?”
“沒錯,據說那位梅姨娘還曾是芙蓉縣第一樂伎,被梁員外贖了身,可卻因被山匪劫到了山上,又給玷污了,梁家便容不下她。”
沈觞旭又是一默,見程卓閃爍其詞,不免有些生氣。
“所以,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嘿嘿...屬下...屬下就是覺得那位柳姐姐巾帼不讓須眉,要是也被她的夫家給逼迫死了的話,實在不忍!”
程卓終于說出了心裡話。
“行了,這件事我知道該怎麼辦,你先退下吧!”
“是!”程卓退了出去。
沈觞旭歎了口氣,再次拿出剛才的那份奏表,提筆寫上了柳瑛瑛在此次剿匪過程中所做出的的重要貢獻!
次日一早,柳瑛瑛就帶着家裡三個孩子和大家夥兒一同上了西鹫山。
鄒大姐、李大姐等人今天都帶了自己同村的年輕人過來。
再加上桃源村這邊王德祿那一大家子二十幾口人,這活幹起來倒也相當快,才不到一個上午,就已經将西北面山坡上的竹子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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