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紙上的那些人,有的已經換了名字,有的模樣也難以分辨。他冷笑一聲,“丞相還真是煞費苦心。”
流水道:“所以最初看到這些的時候我什麼都看不出來,也什麼都想不到。一心隻想着這些門派和野望的是非恩怨,如今方知丞相大人是如此的深謀遠慮。皇上可以再派幾個宮裡的老人去确認一趟,不管真的假的,我們心裡都有數,免得如今日一般被人殺個措手不及。”
皇帝點頭,一臉懊惱,“朕也當真糊塗。真以為一個還未成氣候的廣蘆館就被他看成眼中釘肉中刺了,一心一意都撲在上面,怎麼都沒想到他打的是這樣一把如意算盤。”
奪位之争步步荊棘,皇帝三年如履薄冰,如此小心翼翼,卻還是差點萬劫不複。
他道:“流水,我真的好累。我不想殺人,不想上位,不想斬草除根,可是為什麼偏偏一切都天不遂人願,事事都與願違?我為什麼要出生在皇家?我為什麼有那樣一個父親?我為什麼隻能和自己的兄弟殺個你死我活?我什麼就不能與我那流浪在外的侄兒相安無事,相忘于江湖?難道真的要一無所有了,才會消停嗎?”
他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個小兒模樣,抱着頭,開始哭泣,“我成親至今,連一個女人的手指頭都沒碰過。我生怕有一天我的兒子也和我一般活着,生不如死,周遭布滿血腥,怎麼洗也洗不幹淨,怎麼躲都躲不過去,每天夜裡都噩夢纏身不得安甯。為什麼我要這樣活着?為什麼我要生在這樣的帝王家?為什麼我這麼貪生怕死?”
流水就這樣看着他。這世上許多的事似乎都沒有因由,就這般無聲無息發生着,毫無道理可講,毫無冤情可訴。若是認真追究起來,似乎人人都是那麼的身不由己,那麼的無路可走,那麼的絕望無辜。幾番風起雲湧,最終也不見一個人是能笑着活下去的。
灰心喪氣,滿身頹敗。最終誰又能真正地笑傲江湖?
皇帝不哭了,安安靜靜蜷縮着。那麼多夢都縮小再縮小,卻終究抵不過命運的□□裸。
流水平靜道:“等丞相死了,你便可以自己做主。你想怎麼活着,便都會由着自己的心意了。”
皇帝從手臂裡偷眼看他,“真的?”
流水直視他,“真的。”
沒有誰想真正去死,沒有人不想好好活着。阿勿要的這份活下去的勇氣,這份對生的期待,隻需要流水一個肯定的眼神。
皇帝沉默良久,道:“那個孩子呢?”
流水道:“死了。就死在我的背上,為我擋了一刀。”
皇帝歎了一口氣,“那便好生安葬他吧。”
流水道:“不敢聲張,是悄悄讓人埋了的,連木頭碑都沒有立一個。”
皇帝道:“這樣也好,也省得有人去擾他清靜了。”
流水拿出一個玉佩,“這是那孩子身上找到的,也是看了這玉佩,我才明白了丞相這些日子窮追不舍的真正用意。”
皇帝握了那玉佩,面沉如水。玉佩化為齑粉碎落一地。
他道:“派山靈毓的綠林軍去剿匪吧!”
流水擡眼看着他。
他移開眼,道:“他的綠林軍是你親自收編的,本是土匪出身,派他們去剿匪,再适合不過。”
流水道:“江湖事江湖了。那些綠林軍對上江湖門派,縱然是土匪出身,也不過是三腳貓功夫不夠看,枉然去送死罷了,還平白挑起了江湖和朝廷的對立,得不償失。”
皇帝道:“你還是要護他?”
流水歎氣,“阿勿,我不想再争論這個問題。”
皇帝道:“流水,事到如今,我和他再難兩立。我不過是想削弱他的勢力以求自保,便是這樣你也不肯?”
流水靠在柱子上,淡淡道:“從始至終,他從未出手傷過你一分一毫,你卻已經幾次三番設計于他。”
皇帝道:“若是我和他終究走到了你死我活的這一步,又當如何?”
流水抱臂,沉默閉眼,半晌,他道:“那便是我死在了他前面。”
“你……”
皇帝氣得說不出話來,撫着自己的心口喘了幾口氣,道:“流水,你不可能什麼都想要,不可能什麼都得到。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丞相若死于你我二人之手,山靈毓還會坐視不管嗎?還會與我們相安無事嗎?你這是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流水心道,便是自欺欺人也罷了。
丞相府聯合劉長使借昭帝的手滅了太尉府滿門之後,他們便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慎,重蹈覆轍,斷送了少年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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