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蕭眼皮一跳,有種不詳的預感,似乎感受到滕江顔下一句要說什麼,翻菜單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會兒就立馬收回了,隻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滕德有些意外,對着滕江顔格外溫文爾雅的笑了一聲,好奇的問:“不是朋友那是什麼?”
“他是我男朋友。”滕江顔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雖然表面上鎮定自若,但手心已經出了一層汗,正在桌子下面緊緊捏着,還有些微微發抖。他往穆蕭那邊靠了一些,一副随時準備護住穆蕭的模樣。
滕德皺眉,但是很快又舒緩了過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穆蕭,正色起來說:“小顔,你在很久前就告訴過家人你是同性戀了,所以不用緊張。我那個時候不是教導過你,喜歡一個人無論性别都是沒錯的嗎?可是……爸爸并不算太願意你和穆蕭在一起。”
滕德猶豫了一下,轉而看向穆蕭,面色不算太好的說:“你的男朋友的爸爸,可不是像我這樣好說話的人。”
滕江顔被滕德的話勾出了記憶裡方詩美對自己的警告,一時間着實有些心情沉重。穆蕭本是準備好了許多措辭,但是一提到穆嶽茹,什麼詞都成了蒼白無力的鬼話了。他一時無語,發現如今确實找不到詞彙反駁滕德之言,也隻能和滕江顔一起保持沉默了。
“不提這些事,我也是多嘴了。這畢竟是你的自由,你已經長大了,有自己決定的能力了。”滕德看出了氣氛的尴尬,連忙轉移話題:“今天能跟你坐到這裡說說話,也是我無意在商談的時候看到了比賽的宣傳片找到了你,能看到你如今狀态比以前好多了,我也很欣慰,順便替你媽媽給你道個歉。”
“我前些日子去聽了一場關于兒童心理的講座,受益頗深,聽完之後特别想跟你說聲爸爸對不起你,但是也找不到你。但是沒過幾天我就看到了你的行程,我想應該是上帝給我的一個贖罪機會。”滕德說着說着眼眶就有些紅了。
滕江顔聽到這兒有些惶恐,手捏着拳頭正在發抖,嘴巴也緊閉着。穆蕭看出他的小動作,便悄悄地把他的手拉過來,放到自己的手心上,揉了一番他的手腕,想讓他放松些。
“我以前總以為你心理中的結症是因為你的敏感加之媽媽對你的毆打和謾罵,在聽了那個講座後,我發現你性格并不如講師描述的敏感,反而是帶着幾分逆來順受的懦弱和軟弱。我聽完後想了很久,覺得應該都是我的錯。”滕德說着垂下了頭,似乎是在反思,“是我沒有做好一個傳統意義上的父親,讓你覺得我對你姐姐過于偏愛而導緻心理不平衡,最後把你弄成了這樣是嗎?”
穆蕭冷哼了一聲,心裡不由得暗自感慨:一個當父親的,連自己兒子這麼多年是過的什麼豬狗不如的日子都不知道,真的是失敗到家了。還滕江妍,滕江顔成這個樣子,跟她有半毛錢關系嗎?
想完他就更加心疼的看了一眼滕江顔。
他的冷哼聲倒是刻意壓低了,滕德并沒有聽見,但是滕江顔聽見了,滕江顔立刻在他的手心不輕不重的掐了一下。這掐的一下讓穆蕭感覺仿若手心被螞蟻咬了一般,有些心癢,不過礙于場合嚴肅便立刻乖乖收斂了。
“你姐姐在你沒出生前,天天嚷嚷着想要一個弟弟或者妹妹,我才決定同你母親再生一個二胎。後來你媽媽懷上你四個月的時候去做b超,發現懷上的是個男孩。好像你們國内家庭裡面的老一輩格外重視男孩,消息後傳出去後,你外公外婆欣喜若狂,不遠千裡跑過來照顧你媽媽,期盼着你的出生。我當時忙于工作,朝五晚九,都沒怎麼能跟你姐姐說上話。你媽媽倒是時不時給我發消息告訴我,你姐姐很喜歡你,攢着自己的零花錢給你買了好多玩具。”說到這兒滕德的眼神變得黯然,語氣也帶了幾分悲痛的意味,“當時誰都沒想到她會一下得了那麼重的病。”
“你媽媽懷你八個月的時候住到醫院去了,我依舊每天腳不落塵的忙,還要抽空去醫院見見你媽媽,為此便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詢問過你姐姐的情況。你姐姐那個時候也要上學,家裡就隻能由請來的保姆照看她。在你出生那天,你姐姐特地跟學校請假來醫院,一晚上沒睡,光守在手術室滿心歡喜的期待着你出生,也是巧,醫生剛一出來說‘母子平安,是個男孩’的時候,你姐姐就直挺挺的暈倒了。”
“我們把你姐姐趕忙送去檢查的時候,醫生罵了我們一頓,說你姐姐發低燒起碼一個星期了,我們家長是怎麼做的。”滕德說到這兒聲音都開始哽咽了,連着歎了好幾口氣,“你姐姐當時衣服穿的寬松,我甚至沒看出來他肚子腫起來那麼大了。醫生說她腹水,卵巢附近有一顆腫瘤,初步診斷是卵黃囊腫瘤。後來手術取出來,那個腫瘤有兩斤重,長了起碼有兩三個月。等一個星期化驗結果出來後,判定是惡性腫瘤。我當時……真的很後悔,我要是早先多關注一下你姐姐,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後來保姆也跑過來跪着給我道歉,說你姐姐跟她說過幾次肚子疼的事,她以為就是小孩子吃壞了肚子也沒告訴我們,沒想到是這麼嚴重的病。”滕德說到這裡,眼淚就直接掉了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滕江顔之前着實不知道在他沒出生之前還鬧過這麼大一出,整個人聽完後仿若世界觀都被颠覆了,一時間還不能用消化這些信息,隻呆坐在那兒,滿腦子都是那句:“你姐姐是很喜歡你的”。
自己居然就這麼誤解了自己的親姐姐十幾年!
滕江顔想起來之前對滕江妍發自内心的憎恨和憤怒,現在都化成了一把刀,插到了他的心尖上,疼痛便從心頭開始,蔓延到五髒六腑,讓他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滕德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面,緩了好一陣子又開口說話。他看着面色不善的滕江顔,歎了口氣繼續說:“你媽媽家真的很傳統,你出生的時候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就連忙去找了算命先生給你算了一卦。我還記得,那個算命先生當時說你的八字太輕,怎麼樣來着,還說你命相什麼來着……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意思就是克兄妹。我和你媽媽不信這些的,可你外婆外公都信了,覺得你就是個禍害,是你害死了你姐姐,當時在醫院就想要掐死你。你媽媽拼了命的保護你,差點跟她父母斷絕了關系,才總算把你給護下來了。”
“八字太輕,易招惹妖邪。命相帶硬眼煞,是大煞之人,克父母,克兄妹,隻要我活着,全家都會不得善始,不得善忠。”
滕江顔雙手緊緊摳着自己的褲子,垂下了頭,一字一頓的說完了這句話。這句話仿佛是刻到了滕江顔的骨血一般,每每提及一兩個字,他都能倒背如流的說出來。
滕德看出了他的異樣,連忙安慰他說:“别想這麼多了,真的,人生下來就是為了贖罪,所以世間并沒有什麼絕對的是非對錯,如果你做善事,主會保佑你。”
“我沒事的,你繼續講吧,我很想聽聽這些我不知道的故事,以前……從沒有人跟我講過。”滕江顔面色仿若失了血色一樣的蒼白,在冷氣十足的房間裡面卻出了一身汗。
滕德看他想聽,便繼續講下去了:“後來你姐姐做了化療,身體差,而醫院提供的無菌環境比較好,我便讓她一直住院了,三天兩頭的回家越來越少。你媽媽脾氣變得越來越奇怪,有時候會毫無緣由的跟我大吵一架,有時還會把你往死裡打,一邊打一邊念叨着‘你是喪門星’這句話。”
“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當初從她父母手下拼命護着你的人是她,怎麼如今怪罪你的還是她。但是出于對你母親的愧疚心,我也隻是阻止她對你動手,卻沒有詢問其中緣由,我想她作為母親,應該是因為過于自責你姐姐的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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