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邢烨嘴唇哆嗦,冷到筋骨發顫,他可以義正辭嚴反駁溫衡,表明為元嘉着想的立場,可在這件事情上,他要怎麼貫徹自己那一套理論,打着為元嘉好的旗号,如實說出一切,把責任推給對方?
元嘉等了他十年了。
溫衡說看看他十來年過的什麼日子,稍微有良心的人······都不該再來惹他。
想報答他,想彌補錯過的時間,想把最好的都給他······可自己真的能做到麼,會不會再讓他委曲求全,反過來安慰自己?
門外響起規律的敲門聲,成佳在外面說話:“阿衡,談好了嗎?二次會診要開始了。”
溫衡挪開視線,轉動輪椅離開,車輪碾過碎光,消失在門闆後面。
病房恢複寂靜,邢烨脊背彎折,指頭碾進頭發,他後悔修了這麼短的指甲,想要長出尖甲,插|進頭骨,把脹痛腦仁挖出,浸入寒涼冰雪。
那疼痛牽扯頭皮,太陽穴勃|勃|跳動,腦袋被塞|進烤糊的氣球,空氣鼓脹開來,撐到皮膚邊緣,砰一聲爆成碎片,耳中隻餘嗡嗡殘響。
他不想這麼下去,撐起身體下床,慢慢挪到門口,迎面遇到來查房的護士趙月:“你好,看到元嘉了麼?”
趙月行走如風,風風火火過來,眉頭豎成一線:“回去躺着!臉色差成這樣,誰讓你站這吹風?”
“昨晚沒太睡好,明天就沒事了,”邢烨說,“元嘉不在這裡?”
“他去兒科幫忙了,”趙月指指二樓,“最近是流感高發季節,門診天天排大長隊,科室裡同時有幾個人休産假,根本忙不過來,高主任好像和溫元嘉認識,請他過去幫忙,他有點時間就會過去,哦,你應該不知道這些,那時候你都睡了。”
那就是說······元嘉白天陪他,晚上還要去兒科幫忙,怪不得累成那樣,總睡不夠似的。
可這些······從來沒和他說過。
趙月還有其它病房要查,叮囑他幾句就轉身走了,邢烨等她的身影離開視線,扶欄杆慢慢往二樓走,嚎啕哭聲從拐角撲來,此起彼伏如魔音穿耳,家長們哄勸不停,孩子們不依不饒,邢烨穿過走廊,掠過一間間病房,有的裡面是紅領巾排隊打疫苗的,有的裡面隻有小孩,大人在外面等着,有的裡面是全家上陣哄孩子的·····邢烨站在門外,定定看向裡面。
溫元嘉穿着粉色外褂,一頭軟毛被帽子蓋住,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小鹿眼彎成月牙,柔聲重複什麼,安撫哇哇大哭的孩子。
那孩子看着四五歲的樣子,在母親懷裡圓臉皺成苦瓜,嗷嗷嗚嗚蹬腿,哭的前仰後合,隔門闆都能聽清,母親聽得都不耐煩了,大聲呵斥幾句,溫元嘉擺手阻止,從抽屜裡挑撥浪鼓出來,搖晃半天效果不行,換架小飛機出來,在半空轉來轉去,孩子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他把飛機遞給護士,自己抓住小孩胳膊,眼疾手快紮針,孩子沒反應過來,針眼被棉球堵上,孩子母親千恩萬謝,抱孩子走到旁邊。
下一個小孩活脫脫混世魔王轉世,邁着兩條藕段白腿,在房間奔來跑去,這診室總共沒幾平方,竟然抓不住他,這孩子比遊魚還滑,溜到辦公桌底下,被溫元嘉掐住後頸,一把拖了出來,小孩拼命反抗,溫元嘉瞪圓眼睛,呲白牙怒目而視,小孩被吓住一秒,他手起針落,按上棉球,把孩子抱給家長:“好了,帶他再觀察一會。”
孩子爸爸一手接過孩子,另一手遞過紅包,溫元嘉像被踩到尾巴,慌忙後退幾步:“不要不要,您自己留着!”
護士連忙上前,把醫院的規章制度重複一遍,聲明不會接受這些,溫元嘉挪開視線,專心給下個孩子打針,這個孩子乖巧可愛,抱着老人的脖子不哭不鬧,半分鐘完成任務,後面的家長按順序上前,幾個腦袋晃動起來,遮住溫元嘉身影,邢烨看不見了。
科室裡用的是透明紗簾,陽光爬進窗台,在衆人頭頂跳躍,在那些來來往往的身影裡,邢烨總能看到溫元嘉,那雙鹿眼笑眯眯的,臉頰鼓出梨渦,周身氣質純淨,眨眨眼就想出辦法,哄小孩乖乖聽話。
那抽屜像個隐藏的百寶箱,溫元嘉随手摸摸,在裡面翻出卡片彈珠小人書、最新款的明星畫報、四處搜羅來的小卡車小飛機,十八般武藝輪番上陣,沒有哪個是他搞不定的,哇哇大哭的孩子越來越少,打完最後一針,他挺直腰背抹汗,眼珠轉向玻璃,驚訝愣在原地。
沒等邢烨躲開,溫元嘉扯掉口罩,蹬蹬推門跑出,急匆匆抱人脖子,環到一半放下,支起耳朵左右亂轉:“哥哥呢,你們談好了麼,他和你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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