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
大吉,宜嫁娶,宜遷家。
一大早上,天還灰蒙蒙的,趙佳檸就被人叫醒,她垂着腦袋,不停地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朦胧的樣子。
書岚拉着她去梳洗,焚香沐浴,待頭發絞幹後,又被推到梳妝台前。
“郡主,該開面了。”看到喜娘拿着線站在她面前,原本還有些睡意的趙佳檸立即清醒了。
幾位侍女将她按在椅子上,喜娘手拿五色棉紗線一臉笑意地說:“郡主閉上眼睛,隻有一點疼,忍忍很快就過去了。”
很快,臉上傳來點點痛意,趙佳檸微微蹙眉,這時,喜娘的聲音響起,“好了,郡主您瞧。”說着将銅鏡舉到趙佳檸面前。
鏡子裡的人,膚若凝脂,精緻的五官又透露出一絲冷意,由于剛剛開過面,臉上還有一層淡淡的粉色,宛如一個粉嫩的桃子,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
喜娘忙過後又退了出去,趙佳檸則端坐在椅子上。她面前擺着一排的瓶瓶罐罐,書岚指尖撫過這一排的瓷瓶,開始了漫長的化妝。
因為太過無聊,趙佳檸靠在椅背上又開始了昏昏欲睡,任由書岚擺弄,就連周圍侍女的來來往往都沒能吵到她。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人輕輕推醒,“主子,該更衣了。”
趙佳檸睜開眼睛,還帶着幾分睡眼惺忪,她掩袖打了個哈欠,随即站起身來。
伴随着她的動作,那一方銅鏡中墨發朱唇的如玉美人也跟着動了起來,一颦一笑,傾國又傾城。
嫁衣在趙佳檸及笄之時就已經開始制作了,太後特意找的司衣房女紅最好的十二位繡娘所制,花了整整兩年的繡制時間才得以完成。
那鳳冠上更是鑲嵌了一百零八顆大小一緻的東海明珠,用金銀絲線編織在一起,在燭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一襲流光溢彩的嫁衣穿在她身上,一隻朱雀萦繞周身,金銀絲雙層繡着寬大的袖袍,袖擺邊緣繡上的是吉利的鴛鴦石榴圖案。
攔腰處束以雲煙衫雙面刺繡的金色腰帶,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衣服上鑲嵌的紅寶石更是璀璨奪目,華麗雍容。
待趙佳檸穿戴好後,周圍伺候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侍女們紛紛駐足,完全移不開眼睛。
“主子可真美,連奴婢都看呆了去。”書岚撫掌贊同道。
趙佳檸微微一笑,目光流轉間顧盼生輝“書岚,你是跟誰學的,這般嘴甜?”
“主子,奴婢說的這些可都是實話。若您不信,随便找一個人問,肯定都是和奴婢一樣的回答。”書岚笑吟吟地說道。
随後她湊近仔細瞧了一下,感覺還差點什麼,目光掃過梳妝台上的花钿,拈起一個梅花狀的紅色花钿,溫柔地貼在趙佳檸的眉心處。
這一筆如畫龍點睛,襯得顔色更盛,就像是仕女圖中的神女從畫中走了出來。
“檸兒!”夏妍兮溫柔地聲音從身後響起,趙佳檸轉身看去。
夏妍兮看着面前妝容精緻的女孩,不由得一陣恍惚,似乎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出嫁時的場景。
她壓下心中的酸澀,擡手輕輕撫過她的面頰,笑道:“做的不錯,書岚有功,賞!”
“謝王妃娘娘。”書岚連忙恭敬謝恩。
“母妃,您怎麼了?”趙佳檸伸手撫過她臉上的淚水,擔憂地問道。
夏妍兮這時才發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她慌忙用帕子擦去臉上的淚水,笑道:“母妃沒事,今日看到檸兒出嫁,母妃心裡高興。”
随即牽過她的手,将她按坐在梳妝台前,“檸兒,娘親為你梳頭,送你出嫁。”
輕輕的一句話,不知怎的就讓趙佳檸紅了眼眶,壓下心中的不舍,微微勾起唇角,“嗯!”
夏妍兮接過文琴遞來的玉梳,從她柔順垂落的秀發,緩緩梳下。此刻,寂靜無聲的房間内,隻能聽見夏妍兮溫柔的聲音,“一梳梳到尾,夫妻恩愛不用愁;二梳梳到尾,白發齊眉共攜手;三梳梳到尾,夫妻無病更無憂;四梳梳到尾,兒孫遍地福祿壽;五梳梳到尾,永結連理齊相伴;六梳梳到尾,萬事順意好運在;七梳梳到尾,神仙下凡喜相迎;八梳梳到尾,八仙過海慶歡來;九梳梳到尾,幸福長久過一生;十梳梳到尾,今生前世到白頭。”
随着最後一句說完,一滴淚水落在夏妍兮手上,她擡手拂去,臉上帶着笑容,“依稀記得我當年出嫁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隻可惜不能常伴你外祖父他們膝下。”
“母妃。”趙佳檸轉過身握住夏妍兮的手,安慰道,“我隻是換了一個住處,若母妃想我了,我随時都可以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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