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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綠珠的野心(第1頁)

“奴婢這就去。”翠喜當即應聲,帶着一個小宮女一塊兒退了出去。

綠珠上前接了她的位置,臉上不露一絲好奇,隻是拿起了一把玉梳對着魏岚笑了,“奴婢可好久沒給娘娘梳頭了呢。”

自從被魏岚倚重後,綠珠升了上去,她要做的事也比梳頭這種小事繁雜多了,這梳頭一職便也由翠喜頂了上來。重新拿起了玉梳,綠珠心中也有些觸動,盡管從她接過芍藥弄掉的梳子到現在,也不過才短短數月而已,可她總覺着是過了很久。

在當皇後的梳頭宮女之前的日子,好似已經是很久遠之前的事了。那種在宮中可有可無的不安感,好像也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即便現在的她在這偌大的皇宮中,依舊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宮婢,可她總覺着自己在慢慢的變成一個實實在在的人,再不是随處可見的一個小宮女。

綠珠這個名字,也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稱呼。

便是走出了這坤甯宮,旁人見着了她,也會喚一聲綠珠姑姑,知曉她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而不再是一個連什麼時候突然消失了也無人問津的小宮女。

而這份實在感,是在她接過了梳子,給魏岚梳頭開始才有的。

她拿着那玉梳,眼裡湧動着複雜的情緒,有懷念,有感恩,有怅然,還有一絲絲隐藏得極深,卻還是不小心露了一分的渴望。

她渴望着,能讓綠珠這個名字,變得更有存在感。

魏岚微微擡眸,将她的眼神不動聲色的看入了心底,勾了勾唇角,笑着輕聲道:“是呀,你這梳頭的手藝,可确實比翠喜那丫頭好多了。”

“娘娘都這般說了,那奴婢可得使出渾身解數,好不被翠喜給比下去了。”綠珠也跟着說笑了一句,而後斂起心神,挽起了魏岚的一縷青絲,動作輕柔的将那發絲梳順,全神貫注的将她的頭發梳起挽髻。

魏岚也垂下了眸子,任由她的動作,直到梳妝好,她照着銅鏡左右看了看,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還以為你的手藝會生疏了,想不到還是這般的好。看來待翠喜回來,本宮可得讓她好好跟你學學才是。”

綠珠微微松了口氣,臉上露出抹謙遜的笑,可語氣裡卻還是透出幾分抑不住的得意,“既是娘娘吩咐的,奴婢自當是要做好的,還是娘娘沒有嫌棄奴婢手藝生疏了才是,翠喜做起來可是比奴婢熟練多了。”

這話說着,雖是自謙,卻還是将這梳頭一職給撇了開去。

這人往高處走,水才會往低處流。綠珠既然已經從這位置升了上去,掌了更多的職權,自然是不願再重新回到這個位置上的。

哪怕她方才握着那把梳子想起了過往,也不代表她就願意回到過往。

她是一個有野心的人。魏岚一直都知曉,也欣賞她這份野心,甚至是已經決定去扶持她這份野心了。可是卻不代表,魏岚不會再去敲打她。

有野心是好事,可若是仍有野心一味膨脹,那說不得最後養出來的卻是頭白眼狼。

不過魏岚也不怕,若真是頭白眼狼,那除掉便是。

她眉眼輕挑,看向了綠珠,唇角依舊勾着抹笑,“你與翠喜各有所長,也莫要妄自菲薄了。論起梳頭這活兒,翠喜确實是不如你,就如這說書的本事你不如翠喜一般,本宮可是都看得清楚的。”

綠珠心裡敲着鼓,咚咚的,将方才的那抹自得和渴望給全敲散了,她總覺着魏岚這話似是話中有話,是看出了什麼在敲打自己,可卻又尋不着什麼證據,隻是自己把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強忍着心中的惶恐,佯裝鎮定的低聲回了一句:“娘娘教訓的是,是奴婢妄言了。”

“本宮隻是與你随意說說罷了,沒有教訓之意。你也不必這般緊張的。”魏岚笑了笑,站起身側首看向垂首站在她身側的綠珠,擡手往她肩上輕輕拍了拍,聲音清清冷冷的,仿若是含了冰,透着冷冽的寒意,“本宮并不是容不得有野心之人,本宮容不下的,是那野心長歪了的人。”

綠珠身子一顫,直接跪倒在地,俯首貼地,顫着聲隻喚了一句娘娘,卻是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魏岚垂着眸,頭顱卻微微揚起,渾身氣勢一變,帶了幾分睥睨天下的淩厲威壓,傾軋在了綠珠的身上,“綠珠,本宮可能信你?”

這是屬于皇後的氣勢,是身處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上所有的霸氣威嚴。魏岚鮮少會對宮人露出這樣的氣勢來,可卻不代表她沒有皇後的威嚴。恰恰相反的是,她身為國母的氣場一點不弱,甚至會比皇上時時展露的天子之威更讓後宮裡的人心生畏懼。

綠珠被她的氣勢壓得險些喘不過氣來,心裡也是萬分的恐懼。可在聽得她那一句可能信你之後,莫名的漸漸冷靜了下來。

過了許久,她重重的喘了口氣,才似找回了聲音,幹着嗓子答到:“奴婢不知。可奴婢這條命是娘娘的,娘娘要奴婢生,奴婢就算是隻剩一口氣,也會拼了命的為娘娘活着;若娘娘要奴婢死,哪怕前頭是康莊大道,奴婢也一頭撞了牆将這條命送還給娘娘。”

“奴婢隻是想着便是死了,也有人記得我的名字,記得我是坤甯宮的人,是皇後身邊的人,而不是像那些無足輕重的宮女太監一樣,縱是死了也無聲無息的,沒有人記得自己身邊曾有過那麼一個人。奴婢不曉得這算不算野心,若是算,那這便是奴婢的野心。”

她深吸了一口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擡起了頭,“小時候奴婢沒被賣進皇宮前,就常聽旁人說奴婢不是個聰明的人。可奴婢雖不聰明,也知曉什麼叫知恩圖報,知曉在這皇宮中隻有娘娘才能成全奴婢這個心願,所以奴婢也隻認娘娘這個主子,信與不信,您都是奴婢唯一的主子。”

魏岚看着她,久久不語。而她也這麼強撐着,仰着頭回望着魏岚,沒有躲開視線。

許久,魏岚輕笑一聲,收回了那淩厲的氣勢,腳步輕移,從她身前邁了過去,一同行過去的,還有她清冷卻帶着絲暖意的聲音,“既然如此,那本宮便信你。起來吧,她們也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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