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玲強忍住心頭的害怕,竭力保持冷靜的低聲回到,“奴婢不敢忘,自會銘記于心。”
“很好。”魏岚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踱步到了她的跟前,臉上帶着和藹的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起來吧,本宮信你。”
婉玲試了好一會兒,才顫巍巍的站起了身來。剛準備回到菱姬身邊,就又聽得魏岚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聽說今日菱姬的妝容全是你一手包辦的?”
“是,是的。”婉玲是真的被魏岚給吓住了。
“你這手藝,很是不錯。宮宴在即,本宮今日還聽宛妃抱怨了幾句,說是擔心宮女們會忙中出錯,屆時若是不小心害得哪個妃嫔的妝容不适宜,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本宮原也是有些擔心的,畢竟這宮宴上,妃嫔們的妝容可不能像平日那般,得顯出我大業的氣度來才可。”
“隻可惜,這後宮中的宮女們給主子化的妝都太過豔俗了,滿滿的媚态,盡是小女兒家的那點心思。”魏岚頓了頓,看着菱姬,臉上笑意更深,“可今日本宮見過了菱姬的妝容,卻覺得很是不同。高貴冷豔,媚而不俗,與那些小家子氣的妝容比起來,倒是讓人驚豔不少。本宮覺着,有你在,宛妃的擔心卻是多餘了。”
婉玲聽了,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佯裝不解的幹笑了兩聲,“娘娘的意思奴婢聽得不是很明白……”
“本宮是說,”魏岚笑着,身子微微前傾,緩緩說到,“你去幫着宛妃幾日,教教那些宮女,怎麼給妃嫔們化個高貴冷豔媚而不俗的妝容來。”
她唇角帶着笑,眸中冷意一閃而過,“想來菱姬應該不會介意本宮将你借走幾日的。”
“這……這恐是不大好吧……”婉玲第一個反應便是拒絕,“奴婢隻是跟着禦膳房裡的姐妹們學過一些,今日這妝容,也是小姐心善不嫌棄奴婢手法生疏,由着奴婢發揮,才化出這麼個妝容的。奴婢化着的時候,确實是沒想過那麼多的。娘娘就這麼讓奴婢去給宮裡其他的娘娘們梳妝,可是高看了奴婢。”
她又直挺挺的跪了下來,将手中托盤放在地上,就這麼跪伏在了地上,磕了個響頭,驚慌失措的說到,“宮宴之事攸關國體,奴婢便是地位再低微也是知曉事情輕重的。娘娘們的妝容體面就是皇上的體面,是大業的體面。這般重要的事交給奴婢……奴婢手藝生疏,萬萬不敢擔此重任啊娘娘……”
“嗯?你這是說本宮是在胡來了?”魏岚眯着眼睨着她,語帶不悅,“本宮又怎不知事情輕重緩急,難不成本宮還比不上你一個小宮婢明事理?”
婉玲磕着頭,“不是的……奴婢不敢……娘娘恕罪……”
“還是說……”魏岚拖長了聲調,語氣裡帶着幾分厲色,“本宮身為後宮之主,連你也使喚不得了?”
“不……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沒有這個意思……”婉玲哭了,一邊磕着頭,一邊哭着道,“請娘娘息怒,奴婢沒有違抗娘娘之意啊。”
是誰說皇後心慈手軟,軟懦可欺好糊弄來着?還說什麼皇後能有今日這地位,全靠皇上的恩寵,根本就沒有半點手段。她領了這任務,可是相當輕松,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
這明明跟她聽到的不一樣啊!
皇後是哪裡好糊弄了?這每一句話都帶着坑,還都是坑底插滿了利刺的那種,一不小心摔下去,遍體鱗傷都算是輕的了。稍不留意,那可是會丢了性命的啊。
婉玲心很累,可就是再累,她還是得咬着牙,哭着繼續求饒道,“娘娘恕罪,奴婢是真的沒有違抗之意……”
“沒有最好。”魏岚也懶得再與她繞彎子,“既是如此,從明日起到宮宴日止,每日的卯時到酉時三刻,你皆在長樂宮裡待命。本宮會着人去與宛妃說明事情緣由,你需做些什麼,宛妃自有吩咐。”
“娘娘……”婉玲錯愕的擡頭看向魏岚,觸及她冰冷的目光,頓時一怔。
她的腦海中有個念頭瞬間飛閃而過,她覺得很是重要,卻沒抓住,就這麼愣愣的看着魏岚,連自己要說什麼都忘了。
魏岚垂着眸子,低睨着她,“你方才說過的話,可莫要忘了。如今你的命,是菱姬救的。而菱姬為何能救你,那全是本宮給的機會。你若不珍惜,那本宮自可收回。”
言下之意,這救命之恩到底是誰的,且好生掂量掂量。
婉玲這才明白,前頭兒說的那麼多話,不過是讓她認清,她們救的到底是自己的哪條命,要報的到底是誰的恩。
皇後要讓她死,有的是千百種借口。菱姬算什麼,縱是昔日感情再好,那也得魏岚認才算數。
若魏岚不認,那便是菱姬舍了命,也做不得數。
她低下了頭,咽下了嘴裡的苦澀,低低的答了句:“奴婢知錯,奴婢……遵命。”
魏岚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皇後氣勢瞬間迸發,傾軋在婉玲的身上,“本宮信你,定能擔起這份重任。你如何說?”
“奴婢……定不負娘娘厚望。”婉玲伏下了身子,額頭重重的磕在交疊的手背上。
“很好。”魏岚微微颔首,收起了氣勢,轉身回到了座上,輕描淡寫的道了一句,“起來吧,可莫要真被吓成了個結巴,屆時反倒惹得旁人笑話了。”
婉玲應了一聲,重新托起了托盤,緩緩站起了身,強撐着往菱姬的身邊走去。這一回,魏岚沒再出聲攔住她。
在走到菱姬身邊時,她眉眼低垂的瞥了菱姬一眼,眸中隐隐帶着幾分猜疑,還有抹藏不住的惱恨。
菱姬察覺到視線,微微擡眸,視線正巧與她對上,頓時便将那抹來不及收回去的恨意給看進了眼裡。
她輕輕勾了勾唇,卻被薄紗掩住,不露一絲痕迹。她移開了視線,待得婉玲站在了她的身後,她才悠悠開口,對着魏岚道:“是我沒有管教好她,讓妹妹生氣了,還請見諒。你身子方才好了些,我也不便過多打擾。今日便先到這兒吧,改日我再過來看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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