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岚垂下了眸子,沉吟片刻才又擡眸,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将目光移向了巴其三人,“前幾日有民間異士給陛下呈上了半卷書簡,學士閣幾個閣老研究了許久,道是上古遺物,上邊記載了一些上古南蠻的能人趣事。其中便有一段關于什麼蠻巫婆婆的描述,說這蠻巫婆婆自創巫蠱之術,以蠱術封神,着有一本蠱神秘典流傳于世,望有後人能将其一身蠱術傳揚天下。”
她話音忽而一頓,看着三人皆是一臉驚訝的看向自己,不由露出淺淺一笑,接着緩緩說到,“隻不過蠻巫婆婆一生無子無女,隻有一徒弟為其養老送終。但那弟子也不知是因何緣由,許是不谙師父心意,又或是覺着蠱神秘典所載秘術已非凡物不應流于世間,竟将那秘典與諸多蠻巫婆婆生前所愛之物做了陪葬,一同葬入了蠻巫婆婆的墓中。”
“若本宮沒記錯的話……”她拖長了語調,臉上似笑非笑,“你們這些部族所傳承的蠱術,正是源于蠻巫婆婆。隻不過并非正統,比之蠱神秘典所載蠱術,僅是皮毛罷了。不知本宮有沒有說錯?”
三人聽着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一眼,最後還是巴祚硬着頭皮開了口,“這……娘娘說的,倒也沒什麼錯處,隻是這些事也算不得什麼隐秘,草民不是很明白……”
“古卷中記載了蠻巫婆婆的墓穴所在,至于是真是假……也隻有你們這些信奉蠱神的部族才能知曉了。陛下和本宮一時好奇,也想看看這墓葬所說是真是假,想知曉蠻巫婆婆是否真如古卷所載那般傳奇,才起了念頭尋幾個巫醫幫忙瞧瞧,辨辨真假。隻是寶藏難得,曆來都是能者居之。這古卷,隻有最厲害的巫醫才能看得。”
“不過無論真假,對于陛下和本宮而言,都隻做一段趣聞,解了心頭疑惑。至于那什麼蠻巫婆婆的寶藏、蠱神秘典,就全憑自個兒的本事去取,陛下和本宮絕不插手。”
魏岚輕笑一聲,意味深長的反問了一句,“這麼說,你們可聽明白了?”
巴其三人聞言,雙眸皆是一亮。這話,可真是再明白不過了!
原來如此。
難怪蔺南之會在皇上跟前誇下海口,難怪皇上會急招南方各部族最厲害的巫醫入京都,難怪會端出這麼古怪的蠱血!
原來皆是因為那一卷古書,那不知真假的蠻巫婆婆的墓穴所在。
蠱神秘典,居然是蠱神秘典!
他們所學的秘術,雖也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但都算不得是蠱神正統。
南方部族衆多,占據南疆大片山地,易守難攻,卻是各自為政,甚至是互為世仇。若是各部族統一起來,必将會成為大業的心腹大患。
這千百年來,也并非沒有人試圖掌控這股勢力,可卻無一成功。除了有大業暗中運作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在于他們都認為隻有自己的部族才是蠱神嫡系傳人,誰也無法說服誰,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人能統一各部族。
否則,他們何須躲在大山裡,處處受大業的轄制,早就占據南疆自成一國了。
隻有真正的蠱神傳人,才能得到各部族的認可,才配成為他們各部族唯一的一個大統領。
可要是有了蠱神秘典,那就兩說了。
誰擁有了蠱神秘典,誰就是真正的蠱神傳人,就有了成為大統領的可能。
這怎能不讓人心動!
莫說是蔺南之,就是已經從首領之位上退下來的巴祚,心裡也不由得一陣激蕩,因年邁而日漸消寂下去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俗話說,不想做大統領的首領,不是一個好首領。不想學蠱神秘典的巫醫,不配得到蠱神庇佑。無論是哪一個,都讓他們對魏岚說的那半卷書簡好奇起來,想一看究竟。
但想得看那半卷書簡,還得先解了這血蠱之謎才可。
隻是……三人看着那小半碗血,皆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色來。
魏岚看了看三人神色,勾了勾唇角,又道,“既然你們都說不出個一二來,那本宮也不為難你們了。”
她側首對着皇上說到,“陛下,本宮瞧着這幾人的本事也就爾爾,不若訓誡一二便放了吧。再多尋幾個,總會有人能看明白的。”
“皇後所言甚是。”皇上颔首,睥睨着巴其等人,沉聲道,“來人……”
“等等!”眼見着皇上就要喊人,巴其眼裡略過抹狠絕,也顧不得許多,立即出聲打斷了皇上的話。
待聽到皇上的一聲不悅的冷哼,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麼。可開弓就無回頭的箭,哪怕是會引得龍顔大怒,他也得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
畢竟,那可是一個能成王的機會。
他咽了咽喉,磕磕絆絆的繼續道,“陛下等等,草民……草民有辦法……”
皇上挑眉,“你知道這血中是何蠱?”
“不、不知道……”巴其不敢說謊,隻能老實答道,“不過經過方才的查驗,其實草民心中對其已有七八分的把握。隻是面對陛下和娘娘天顔,草民等自是要慎之又慎,未有十全把握,草民不敢輕言。”
一番話,說得倒也是合情合理。
皇上一手懶懶的搭在扶手上,食指輕輕叩了叩,“哦?如此說來,倒是朕和皇後的不是了?”
“草民不敢,草民不是這個意思……”巴其被這話吓得渾然忘了自己想說什麼來着,趕忙磕了個響頭,連聲求饒。
魏岚瞪了皇上一眼,嗔聲道,“陛下就莫要再吓他了,且先聽聽他想說些什麼吧。本宮對那半卷書簡上所述之事,着實好奇的很。若他真有幾分本事,倒也是省事了不是?”
“皇後說的是,是朕不對。”皇上摸了摸鼻子,聲音輕了幾分,哄了魏岚一句,才又沖着巴其沉聲道,“你有何辦法,還不快快道來。”
“謝皇上皇後開恩。”巴其一身冷汗浸濕了後背,他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穩住了心神,繼續說到,“這血中所含的蠱毒着實蹊跷,若草民沒有認錯的話,那下蠱之人應是效法上古秘術中的同心蠱所創的一種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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