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斷骨
酒至半酣之時,蕭同軒對他流露出的想法不以為然,拍着他肩膀道:“臨王殿下,随便哪個戰場可都不是鬧着玩的,哪能說去就去——”
蕭同軒說得起勁,頗有些揮斥方遒的意态,指指他身後的兩個侍衛,笑道:“且不說别的,瞧瞧您手下的這些人,除了生得俊些、帶出去好看,還能做些什麼?戰場可是要你死我活地見真章的地方。”
天縱被說得羞愧,隻好呵呵笑笑。恰逢怡親王世子、今上的侄兒姬天赦也在席間,便端着酒杯站起調笑道:“蕭老二,我看你是在北境被大風吹亂了腦子,連臨王殿下府裡的事也敢随便置喙。來,罰你一杯。”
怡親王人在封地,按例将次子送來慶都居住。姬天赦平日沒有長輩約束,向來嘴裡愛沒邊沒際地亂扯;此時他捋起鮮亮衣袖,不由分說強灌了蕭同軒一杯酒,笑得暧昧:“咱們可是聽說了,咱們臨王殿下向來品格高華、待下親和。如此一個妙人,慶都城中好些個俊美少年仰慕臨王風流美名,放着禁衛不去,哭着喊着跑到臨王府要當侍衛呢。”
關系較好的年輕世家子弟們,彼此私下裡拿這些有的沒的韻事調笑本是尋常,況且天赦又是天縱堂兄、向來說起話來無所禁忌,天縱倒并不生氣,卻有些不服氣,隻歪在座位上笑罵道:“二堂兄,你對我府上的事情倒摸得一清二楚,莫非是眼饞不成?我府裡侍衛可沒有那種繡花枕頭。你若不信,随便挑一個,跟你的手下過過招。若是我的侍衛輸了,便由你帶走,怎麼樣?”
席間衆人紛紛拍手大笑起哄。
姬天赦也是醉得忘乎所以,便點着指頭笑道:“我的手下自知比不過,不過今日蕭家小将軍在此,我便找他讨個便宜。”說着,扯住蕭同軒:“蕭老二,你且借一個手下出來給我,與臨王府侍衛過過招;為表謝意,自明日起我在府裡連擺三天酒,在座的一個不少,都去!”
衆人更是情緒高漲,拍手叫好。
這種情勢下,蕭同軒倒也不好推辭,擾了大家興緻。瞟瞟天縱,見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便拍着胸脯道:“好,今日為着你,我便得罪臨王殿下了!不過得說好,若能幫你從臨王府賺一個侍衛回去,你還得把如意苑的頭牌姑娘們全請到作陪才行!”
衆人紛紛拍桌大笑:“好,好,還是蕭家老二最有情趣!”
天縱沒成想天赦找蕭同軒借人,但誇口之後也不好收回,便随手指指自己身後,豪邁應道:“成!你且挑吧!”
天赦眨眨眼睛,仍是暧昧笑着:“我可不敢亂挑,若挑了殿下在意的人去,那可怎麼好?”
天縱丢了酒杯,笑着啐道:“你少廢話。”
天赦便随手點了天縱身後的一人,笑道:“我瞧着這個倒不像是個耐打的,便從他下手。”天縱頭也不回,便招手喚道:“好,你上前來。”
那人便走到天縱面前,行禮道:“任憑殿下吩咐,屬下絕不給殿下丢份。”
天縱一看,原來是甯星河。甯星河行完禮擡眼,四目相對之時,他眼中似有一抹落寞與無奈,轉瞬即逝。
天縱看得分明,不知為何,似被涼水灑在臉上,酒意醒了大半,忽然後悔起來:我這是做什麼呢?王府侍衛們都對我忠心耿耿、盡職盡責,我卻任意拿他們的前程去留來與旁人賭酒,豈不是荒唐?
但那邊蕭同軒身後已走出一個人來,也對天縱行了禮,便走到一邊的空地上,候着交手。天縱瞧着那人信心滿滿的樣子,心裡直打鼓:蕭同軒的手下可是在北境與犬戎真刀真槍曆練過的,自己府中的侍衛哪裡能比得上?
天赦見他一時不語,揶揄道:“怎麼?殿下果然舍不得這個?要不咱們換一個?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啊,任憑他人風氣如何,咱們姬氏可是有祖訓的,務必要維持咱們姬氏幾百年的清譽規矩,切忌……”天赦嘻嘻笑着,攏着手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不可荒淫、放縱情事,哈哈。”
天縱不等他說完,便将他呸地一聲攆開。然而事已至此,天縱隻好硬着頭皮道:“少啰嗦,你隻準備着擺酒便是!”
甯星河看了他一眼,便也走到空地上,與那人相互行禮完畢,兩人便拳腳開動,你來我往過起招來。
席間坐的一衆人都是年紀輕輕的世家子弟,也多數都不是家中長子,隻等着日後襲個空頭爵位,家族亦不寄太大期望,成日裡無非遊手好閑。此時酒意上來,哪裡想的到許多;興緻高昂,紛紛喝彩,想到能有花樓頭牌相陪,隻盼着蕭同軒的手下能替這怡親王世子赢臨王一場。
蕭同軒雖是顧慮天縱顔面,卻不好當衆明說;而他派出之人身形健碩、面色粗粝,顯然是行伍中人,直爽粗犷,哪裡懂得他這些心思,隻想為自家将軍和北境軍争臉,因此動起手來分毫不讓。
但那人見與甯星河拆了幾十招,不分上下,本以為臨王侍衛不過花拳繡腿容易對付,此時卻不由得暗暗着急。原本這酒席上助興的比試,彼此心照不宣,都該有所保留,那人卻一時情急,使出了戰場對敵時的搏命招式。
甯星河猝不及防,猛然被一拳打中肋下,臉色微變,踉跄一下,看似要倒下,卻趁勢忽地一記掃腿,終于将對手絆倒在地。
那人一怔,臉上由驚訝轉為欽佩,站起身拱手道:“在下輸了,臨王殿下府中侍衛果然本領高強,在下拜服!”
甯星河氣息平穩,也拱手道:“承讓、承讓。”
衆人見蕭同軒手下輸陣,想到如此明日酒席上便沒有花樓姑娘相陪,不由大聲嗟歎,埋怨蕭同軒道:“蕭兄,你這北境兵士怎麼還不如臨王府上的小侍衛?!”
蕭同軒本在手心捏了把汗。他自小看天縱長大,對這位皇子言行都很熟悉;方才見天縱神情,分明就是不想冒險讓這個侍衛下場比試,應是擔心怡親王世子真的赢了那人回去。
現下蕭同軒見狀終于松口氣,打圓場笑道:“看來臨王殿下手底下的人倒是硬紮,有真本事!是我先前說錯了話,我自罰三杯!既是如此,我幹脆改日再請臨王殿下去如意苑喝一頓,諸位都去作陪!”
衆人這才重新又興高采烈,蕭同軒便和天赦吆五喝六、鬥起酒來。甯星河再行一禮,便默默退下;天縱亦是松了口氣,雖覺對他略有愧意,但很快便将此事抛到腦後。
誰知散席後一覺睡到了晚間起身,見府中的禦醫洛北匆匆提燈經過後院,便覺奇怪;需知因大膺皇室向來沒災少病,手下的人也是精挑細選的強健,因此皇宮以及王府的禦醫大多都形同虛設,極少在視野中見到他們。立秋這才悄悄告訴他,白日裡甯星河在比試的時候被打斷了一根肋骨,當時沒有聲張,回來之後才忍不住倒下,禦醫方才診治完畢。
天縱大驚,白日裡自始至終,甯星河都毫無異樣,根本不像是受着斷骨之痛的模樣;原來他不過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顔面,硬是撐住了而已。白日裡的愧疚重新湧上心頭,再一想到自己在席間飲酒行樂時,這個實心眼的侍衛卻忍痛在一邊苦熬,天縱拍拍自己腦殼,急忙趕去到甯星河房中探望。
素淨簡單的侍衛寝室内,甯星河正躺在小榻上歇着,面色蒼白如同一張宣紙。聽見動靜,睜眼見是天縱,便想起身。天縱忙走過去按住他,愧疚得不知說什麼才好。
倒是甯星河主動道:“殿下不必在意,不過一點小傷,并不太疼,屬下受的住;若屬下今日真是輸了,便不得不離了殿下,那才是……”他忽然将話咽了回去,本是蒼白的臉色因為牽動傷口的疼痛,騰地一下,變得通紅。
天縱見他如此,更是過意不去。想到當初星河連禁衛也不願去,一心投到臨王府中;自己今日卻任由旁人拿他的清白名聲玩笑,實在愧對他的一片赤誠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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