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忙笑道,“那是,小輩們的事情,幾時輪到她們自己做主了,還不是得長輩們幫她們拿定主意。這個華丫頭,這性子也該改改了。這也是這麼多年,沒受過規矩,要是早點來母親膝下受教,也不至于像這樣。”
徐老太太點點頭,“是啊,唉,操心還不讨好。罷了,這些日子,先由她吧。你看看是不是跟崔家那頭通個氣,畢竟是聯姻不是結仇。”
兩家的婚事,和家不願意出和瑤芝,如今的崔家也不願意出崔晉儀。今日原本是想讓瑤華去見崔晉儀,但是王氏死活不同意,反而出了大力推出了崔晉庭。王氏道,姑娘愛俏,看着崔晉庭那樣的顔色少不得要動心。回頭你家替嫁,我家替娶,他倆鬧出什麼醜聞來,正好替了這樁婚事。
可是費了這麼大的勁頭,連水花都沒得一個!
蔣氏笑道,“是,媳婦找個合适的時機去跟崔夫人好好商量商量。”
和府内這邊商量着什麼,瑤華自然不知道。但是指望着和府良心發現,對她姐弟二人手下留情,瑤華實在沒什麼信心。
回到了家中,瑤華什麼也沒說,按耐着情緒,像往常一樣安排家中事務,直待晚間所有人都歇下了,她獨自一人在房中輾轉難眠。反複思量卻想不通關鍵所在,索性披衣起身,去了制黛的後廂房。不久之後,那廂房内逸出了一陣幽香,将這庭院掩蓋在一片靜谧旖旎之中。
忙完之後,瑤華從後廂房走了出來,輕手輕腳地關上了後廂房的門。走到庭院中央,她擡頭看了看夜空,月華如洗,一如她心中茫茫然,無力和疲憊從心裡泛起。
要是父親還在就好了,瑤華突然很難過,便是再豁達的人,這一波又一波的委屈和壓力,也會疲倦的。
突然,一陣夜風撩過她耳邊,帶着一縷幽香,落在了她的身前的衣襟上。瑤華一愣,拈了起來,竟然是兩朵梅花。
她家後院可沒有梅花,這是打哪裡來的?
她一回頭,就看見屋頂上坐着一個人,看不清面容,不過那身形很眼熟。
崔晉庭從屋頂跳了下來,落在她面前。手裡還攥着一枝梅枝。
瑤華看他,心想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采花-賊了。隻是白天剛被她婉轉的拒絕過,怎麼晚上又來了。
“你又受傷了?”
“沒有。”
“那,有何貴幹?”
崔晉庭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不施脂粉的臉上神色平靜,并沒有上次在紫霄宮被驚吓的動容。崔晉庭心中忍不住有些惡意地想,要是突然抱住她,她會不會再打她一頓。
可惜,他隻能想想而已。今日在園中的那句話,他一直哽在胸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出來透口氣,可是溜達着,不知不覺就跑來這裡了。他随便找了個借口。
“今天在園子裡匆匆忙忙的沒說明白。和王徐三家拉着你去西園,到底是要幹什麼?”
瑤華歎了口氣,“圖未窮,匕未現。但肯定不是好事。”
崔晉庭看了看周圍,似乎沒有什麼待客的地方,若是去前面花廳,必然要驚動其他人,去她的房間又不合适。“要不坐下,慢慢說?”
瑤華看了看,隻有身後的台階了,不過這天寒地凍的。“我去拿兩個墊子。”
“不用。”崔晉庭走了過去,将自己的猩紅大氅下幅翻折過來,鋪在台階上。用手拍了拍,“坐吧,這樣就不冷了。”
瑤華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坐了下來。
兩人并排坐在台階上,中間隔了一臂的距離。臀下的大氅,帶着崔晉庭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慵懶而溫暖地半裹着她。
崔晉庭先開口說話,在這冷清的夜裡,他的聲音像在瑤華耳邊撥動的古琴,清冷凜冽,低沉華麗,瑤華還是頭一次發覺原來他的聲音挺好聽的,一時有些出神。
“喂,你有沒有在聽。”見瑤華不答話,崔晉庭忍不住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子。
“嗯?啊!哦。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崔晉庭皺眉,“你怎麼對自己的事情這麼不上心呢?”
瑤華歎了一聲,“我隻是想不通她們要做什麼?明明跟瑤芝有婚約的是你的那位兄長,便是想誘我替嫁,也該是你兄長出面。可卻用你的美色來誘惑我,難不成你還能娶我不成?”
崔晉庭今日被她刺過一回,如今想着她那句話還心中生疼,如今又聽她這麼說,勉強承受着,玩笑一樣反問一句,“我若是願意娶,你嫁不嫁?”
瑤華轉過頭認真地看着他,“不嫁。”
崔晉庭的心頭像是被狠狠地捅了一刀,痛得心頭發顫,他強笑,“喂,别以為我們是朋友,你就能這麼嫌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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