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兩個孩子主動的提着書包去屋裡寫作業。馬稻在挑揀着簸箕裡的黃豆,國芳則圍着鍋台洗刷着碗筷。
“不是說你,你呀,吃蒸馍不數數,現在什麼情況,出去玩歸玩,散散心比什麼都強,你可倒好,去趟城裡,給兩個孩子孩子裡裡外外買一遍,給我也買,我天天在山上放羊,哪有時間去穿那麼鮮亮的衣服,花錢不當一回事,不知道錢掙着有多難,一時圖痛快,錢都是用汗水換回來的,以後出去不能再給我們任何人買東西了,留點錢給自己,這樣遇上事了有底氣,你還有兩個孩子呢,就他們爹整的這一出,隻顧着自己貪圖享樂,會有心思去想孩子嗎?以後還不是你操心的多,可别胡花錢了啊,我說的話你是要聽的,不是單方面點頭,背後還是我行我素。别亂花錢,把這句話記到心裡”馬稻一邊喋喋不休的說着,一邊把從黃豆裡面挑揀出來的石子丢到地上。
“知道,知道,從我回來就開始沒完沒了的說,一直說到現在,我耳朵都起繭了,說了大半天你也不嫌累”
“為了把你點撥醒,說多少也不累”
“行,行,以後保證不這樣”
正當國芳在信誓旦旦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大門“咚”的一聲響。
兩人警覺的起身站了起來,走出廚房,借着院裡的燈光看到,國芳的公公婆婆過來了,兩人手裡各提兩件禮品。
“哎呀,大哥,大嫂,大晚上的過來了”馬稻大聲說完之後,一想到國芳的事,又感覺到過于熱情,瞬間把臉拉了下來。
春生媽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對馬稻說“沒有打擾到弟妹吧,湊個時間過來看看俺閨女”
這話一說出口,國芳的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爸,媽,您們過來了”國芳哽咽的說道。
春生爹應了一聲後,緊張的伸出手撓着頭發。
“嗯,跟你爸過來看看你,這幾天把家裡事處理好了”春生媽說完拉着國芳的手。心疼的看着“瞅瞅,那死孩子氣的俺閨女都瘦了,媽過來是告訴你,我和你爸已經把仇給報了,家裡的障礙已經解除。過來給你說一聲,媽這幾天沒來可不是不要你了,是在家斬妖除魔呢!大獲全勝之後過來為你報喜”春生媽略帶幽默的說着。
“走,走屋裡坐,咦,對了,倆孩子在那裡寫作業,咱就廚房裡擠擠吧,坐廚房說”馬稻看了看屋裡正在寫作業的兩個孩子,後又決定把兩個人引到廚房說話。
國芳接過兩位老人提來的禮物,拿到上屋去。
“哎呀,弟妹呀,俺來是給你們母女道歉的,那個不孝孩子闖的禍,讓你們受委屈了”春生媽對着馬稻愧疚的說着。
“哎,我也是心疼啊,國芳這孩子持家有道,這樣為家付出的人竟然會讓春生見異思遷,我也是搞不明白,你說國芳要是像别人,不顧家,天天好吃懶做,春生在外面勾三搭四,也都好理解,可是偏偏國芳不是那種人,婆媳關系維護的我這個親媽都羨慕。勤勤懇懇的把家收拾的井井有條,你說還出這檔子事,氣人不?”
“春生那孩子就是個蠢驢,最近他的日子也不好過,俺兩人不把他罵的出不來氣,也說的他大氣不敢出”春生媽越說越激動,拍打着自己的腿惱怒的說着。
國芳這時候走了過來,春生媽拉着國芳,眼淚瞬間便流了出來,“來,挨着媽坐下,讓媽端詳端詳你”春生媽淚雨連連的看着國芳。
春生爹也是不停的唉聲歎氣。氣自己不争氣的兒子,雙手插在發中,頭垂的低低的。
“今個來是給你寬寬心,那女人也讓我和你爸趕走了,俺隻認你,不認她,更不稀罕她肚子裡的東西,這個家是你的,有你爸我倆在保護着,誰也不敢太歲頭上動土。至于春生這兩天把他關到屋裡反省去了。反省透徹了讓他登門賠罪,你回來這幾天我們沒有過來看你,并不是把你忘記了,我們要把這個女人趕走啊,不然看到她我眼睛發黑。隻有把那個女人趕走,這個家才能恢複正常,爸媽知道你這些年給家裡做出來的貢獻,所以隻要俺老兩口還有一口氣,我們就是你堅強的後盾,俺們不怕,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樣的賤人沒有見過,在這方面媽絕不讓你吃虧啊,今個來就是給你說寬心話,不要遇上事啊就鑽牛角尖,往壞處想,你身後有兩個老人在為你撐腰呢。不怕,過你正常的生活,才不要管那些煩心事,我甯可不要春生,将他掃地出門,我們也不能沒有你啊,國芳,咱這十幾年的感情勝過一切啊”春生媽老淚縱橫的說着。雙手緊緊的攥着國芳的手,平常說話大大咧咧的國芳,這會也處在失語狀态中。眼淚也撲簌簌的落下來。春生媽見狀,伸出枯黃的手将國芳臉上的淚痕輕輕擦掉。
那一刻,就連馬稻在旁邊聽了都為之動容。不時的用手指摸一下鼻頭,下意識的怕眼眶的濕潤不經意的流下。
“今晚過來啊,是給你吃定心丸的,咱不怕,出事有爸媽撐腰,春生也是秋後螞蚱蹦哒不了幾下。那女的也被我們趕走了,我們這麼強硬的态度,春生即使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胡來。所以啊,你不怕,這次就當他被下了迷魂藥,鬼迷心竅了,以後再這樣腿給他打斷,讓他出不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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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國芳不說什麼,有你們二老這樣說話,心裡也算敞亮些了,這幾天在這裡吃不下睡不好,站到她的立場上想一想,确實夠難過的,為家付出這麼多年,最後春生整出這樣一回事,那個女人能接受得了,誰也不願意這樣是不是”
“是是是,親家說的是,都是那沒長心的死鬼辦的好事,也怪我們教子無方,該教訓我們正在教訓,該維護國芳的我們加倍維護。俺這輩子就認這一個閨女,國芳就是俺閨女,親閨女”春生媽輕輕拍着國芳的手說到。
國芳呢一句話不說,就傻傻的坐在那裡掉眼淚。
那晚,春生媽的嘴是口吐橫沫的說着,另外三個人靜靜地聽着。馬稻時而接上幾句,過後又是春生媽的言論時間。
談話持續了許久,直到浩軒拿着零食,揉着眼睛站在門口,四人才匆匆忙忙的結束談話,送老兩口出門的時候,春生媽又是拉着國芳的手“孩子,你不要傷心,媽給你保證,就這幾天春生絕對過來給你賠禮道歉,把你接回去,你到時候裝到高冷一點,故意為難她幾下啊,記住媽說的,不給他顔色瞧瞧不行”
如果不是浩軒在身後鬧騰着,春生媽還會繼續說下去。直到老兩口走到拐角處,還不停的揮着手,說着“你們回去吧,回去吧”說完之後,又想走過來說,被春生爹拉了回去。“時間不早了,小孩們鬧着要睡覺了,不能再說了,改天再來”
當春生媽不情不願的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馬稻火急火燎的走到了上屋。推開門一看,提來的四箱禮品,全部被打開,茶幾上,地上全是打開的包裝袋。
“雨軒,浩軒,你們晚上沒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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