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了一個男子的喘息聲,一聲聲,既粗重又急促,像是用喉頭又像是用鼻腔發出來的,含混不清。
在男子的喘息聲中,夾雜着女子嬌媚的話語:“官人……叫人家好想……”
緊接着是她低低的呻吟。那聲音太過魅惑,太過妖娆,我聽不出來是不是婉兒,即使聽出來了,我也不太敢相信。
我又站了幾秒,就聽不下去了,趕緊退回幾步,到了樓梯口。
店小二從樓梯下上來,我穩住情緒問他:“你……确定裡面住的是我說的那個人?”
店小二毫不猶豫地說:“今天押镖的有七八個,隻有他一個看起來跟你差不多年紀,其餘的臉上都起褶子了,我還能看錯?”
“那……那個女的是誰?什麼時候來的?”我啞着聲音,無力地問。
“他到底是不是你弟弟?你莫非是……他夫人?”店小二見我臉色變了,說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你是不是他夫人?你家官人是不是背着你在外面有了相好?”
我明白了,原來店小二一開始問我那麼多問題,是想确認我的身份。
要是我開始說是武二的夫人,他一定不會說出他房間裡有女人的事。
我怕店小二誤會,趕緊搖了搖頭說:“我出嫁在外,并不知道他出門帶了妻子。”
店小二這才松了口氣道:“你弟弟新婚不久吧,說實話,來來往往的镖師也不少,妻子追過來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弟媳跟來的時候,你弟弟還不樂意呢,冷着臉趕她回去,現在倒好,倆人睡一個房間去了……”
“你……不會搞錯了吧?”
“我店裡今天就來了一個女的,怎麼會搞錯?”店小二信誓旦旦地說。
其實我心裡已經相信裡面住的是武二和婉兒了,但我又怎麼也不相信武二會改變心性,和婉兒在一起,他拒絕武大的逼親,躲出去押镖,不就是要躲開婉兒麼?
我之所以追來這裡,是料到婉兒一定追過來了,我不知道她的底細,但昨天見到那個穿綠衣服的男人,總覺得有陰謀。
我原本是想來提醒武二小心提防婉兒的,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聲音。
難道是婉兒堅韌不拔的心打動了武二?畢竟“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嘛!或者是婉兒上演了“美人計”,武二“中計”了?
但很快我又覺得不太可能,因為武二在我心裡,是一個思想很堅定的人。
或許店小二弄錯了,裡面住的根本就不是武二和婉兒。我心裡還抱着一絲希望,隻要我沒有親眼看到,那就不一定是真的。
“小娘子,要不,我給你開間房,有什麼話天亮了再跟你弟弟講?”
店小二看出了我的猶豫,又問道。
我讓他給馬車夫開了房間,送了酒食,自己則一屁股坐在樓梯上。
我要靜靜地等着天亮,看看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到底是不是武二和婉兒。
根本不用等到天亮,不多久,我就聽到門“吱呀”一聲響,我的心慌亂地跳着,一扭頭,看見一顆腦袋從半開的門裡伸了出來。
那正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上官婉兒,她雲鬓淩亂,胡亂披着衣裳,一隻光溜溜的胳膊把着門,朝樓下的店小二柔聲喊道:“小二,小二!”
那聲音銷魂蝕骨,完全不像大家閨秀,倒像是一直狐媚的妖精。
她沒有看見我,店小二在樓下沖我富有深意地一笑,嘴裡答應着:“客官,有什麼吩咐?”
“端盆熱水上來。”上官婉兒毫不避諱地說。
“好咧!”店小二大聲答應着。
我心裡突然翻起一陣惡心,是我錯看婉兒了,她根本不是什麼善茬。不要說古代,即便是在很開明的現代,也沒有半夜讓服務員上門送熱水的。
她說那話做那事都絲毫不遮掩,倒是我,覺得萬分尴尬,囧汗直流。
小二送去熱水回來,見我躲在樓梯角,沖我笑笑說:“小娘子這是害羞了?剛才不是還想去敲門的嗎?”
“我……”
我無話可說,待在那裡,怎麼也想不明白。
女的是上官婉兒無疑了,男的是武二嗎?我突然發現自己還不死心,就罵自己道:“潘金蓮,你在想什麼呢,店小二都說了是武二,你竟然還不肯相信?那上官婉兒那麼遠追來,不是為了武二又是為誰?你已經夠難堪的了,難道還想推門進去親自看看,看到他們抱在一起才甘心?”
我正胡思亂想着,樓梯上突然下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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