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去如廁了。
畢竟人有三急,他出來就是為了如廁的嘛╮(╯_╰)╭
……
看着盧瑥安飄逸的袍角消失在小路上,留下一襲桂花香氣,秦叙還一時感覺到有些新鮮。
除了他的母後,這世上,竟然有第二個人敢直視于他,敢與他對視,敢對他不帶掩飾地上下打量,敢對他含笑而過,還敢大方從容地先行離開。
可這人特别的麥色的肌膚,像極了樹上一簇簇鵝黃微小的桂花,其他地方也像。這人身份低微,卻能著作文章,獨樹一格、言之有理,遠香沁人。怎會在先生的壽宴上見到他?
是了,記起來了,蔡先生這裡見到的核雕,便是出自這位哥兒之手。他來了,也不出奇。
偏偏這人還是個官員舉報的在逃哥兒,他究竟知不知道?可真是膽大至極。
片刻後,盧瑥安解手完畢,又出現在小道上。秦叙那狹長的眼眸望着他,并對他招了招手。
突然記起盧瑥安不知他的身份,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自覺看眼色手勢,秦叙默了默,邁開長腿跨前幾步,用盧瑥安聽得見的低沉聲線開口道:“盧大師,好巧。”
一時想不起該怎麼稱呼,都怪自從那次見面之後,他弟對盧大師日常驚歎贊美比以前還多,甚至在親眼看到盧大師雕漆之後,他弟日常的驚歎贊美都變本加厲了,潛移默化,讓秦叙一開口就說出了與他弟弟一樣的叫法。
盧瑥安聽到當今聖上親自呼喚他,還有些愕然,不過人家都走前兩步了,他便湊了過去,隔着兩個身子的位置站定。
風一吹,濃郁卻清雅的桂花香氣四溢,桂花飄落,灑了幾片在他們的頭上。
桂花的花瓣太小了也太輕了,盧瑥安沒察覺到,顧着回聖上的話,說道:“好巧,秦兄,真有緣,來之前沒想到都認識蔡先生。”
說罷,盧瑥安好奇地看着秦叙。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為什麼福親王的兄長會突然叫住他?難道是覺得他手藝好、覺悟高,于是想請他做核雕嘛?
秦叙又被盧瑥安那爽朗的直視所鎖住,暗歎這哥兒當真大膽,頓了頓,才開口提醒道:“盧大師行動自如、出門祝壽,可知道城門通緝欄有你的畫像與姓名?”
盧瑥安:“……!!!”
當今聖上親口向他提起這個,盧瑥安瞬間心髒都被攥住了。
這什麼意思?
可他轉念一想。
聖上知道這個,卻不抓他,碰面了還來提醒一下。
可不就是在包庇他嗎?
盧瑥安戲精上身,表面上若無其事,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表情:“真的是我?但我近日出門,見到巡城守衛,依舊相安無事。扪心自問,我問心無愧,究竟是犯了何事?”
秦叙刻薄的唇動了動,回道:“偷竊罪,偷走某位吳姓官員,今年探花吳英祈之物。看過案卷,這位吳姓官員表示,你是家中雜役,偷走某物之後失蹤逃逸至今。”
盡管這些盧瑥安都一早知道,但既然聖上提醒,盧瑥安戲精仍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扮演了一位震驚、失望、垂眸不哭假裝堅強、又抿唇苦笑的被棄哥兒。
這還不夠,過足戲瘾的盧瑥安,依舊沉迷在角色扮演之中,他最後别過臉去,靜默幾秒,等眼角濕潤了,又回頭,擡起一雙泛紅的眼圈和含淚晶瑩的眼眸,唇角卻淺笑道:“謝謝提醒,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他的确可能會誣陷我,但我又不願相信他誣陷我。說句不好聽的,我甯願,是你看錯了。可秦兄你又沒必要騙我。明日我會親自去看看。”
的确可能會誣陷,但他又不願相信被誣陷……秦叙一直盯着盧瑥安的表演,面對着這可憐可歎的哥兒,邏輯上暫時沒有證據,誰也不能定罪,但情感上,當早前他開口包庇的時刻,已經偏心了。
既然如此,不如再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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