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抑郁了吧。”
“有可能。”阿杆低頭,将一整杯的黑咖啡喝完,
“我有我的煩惱,陳束也有自己的難處,我們都知道對方日子不好過,就是沒有交流的欲望。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全勸了,沒有起色。知道都是白費力氣,久而久之也就不願意開口了。其實最根源的地方就在于我沒沖勁吧。她說我不是沒有别的辦法,就是不思進取,不想從舒适圈離開。我知道她說的對,也沒反駁。與其冒險辭職,去下沉區混着,不如待在現在的公司,起碼一切都是熟悉的,薪水也夠維持現在的生活,一睜眼想到一個月一萬五的房租還勉強可以支付時能喘得上氣兒。
“陳束對我很失望,覺得我沒上進心。而我呢,覺得她心思根本不在家裡,也不在乎我。别說做那事了,一天下來話都不超過五句,相看兩厭。”
阿杆說完之後,在場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大家喝着面前的咖啡和茶,一時間沒人說話。
在場的好友年齡相仿,都是過了三十歲的年紀,到了人生的分水嶺,每次聚會都在訴苦,離不開那三樣,健康、工作、感情。
阿杆似乎已經看明白了,并不算糾結。她跟朋友們說的話已經在腦海中循環幾百遍,自我對話了幾千次,到頭來中心思想就五個字——破罐子破摔。
許幼鸢靠在柔軟的沙發靠墊上,時冶問她要喝點什麼,拿鐵?
“來杯紅茶吧。”她說,“這個點鐘喝咖啡晚上睡不着。”
“阿杆這點兒事其實不算什麼。”一直沒開口說話,喝了兩大杯酒,臉頰已經微微泛紅的江蘊說,“兩年不做總比頭頂一片呼倫貝爾大草原來得好。”
衆人又一次難以置信地将注意力全轉移到她身上,見她雙頰通紅,已經微有醉意,雙眼發直地看着桌面,胸口不時地起伏,像有一口惡氣壓在心頭,眼睛裡都是恨。
“不是吧……”對于阿杆和陳束兩年沒做這件事已經很不可思議的衆閨蜜見江蘊這副模樣,已經從她話中猜到了幾分,“難道吳卓她出軌了?”
江蘊笑着點點頭:“說起來真是神了,你們根本想不到我是怎麼發現的。”
衆人立即将耳朵豎起來。
“每年年底吳卓公司都有年會,年會是可以帶家屬去的,我都有去,你們都知道的哈。她同事基本上都認得我。
“去年尾牙時我照例參加了,然後她們公司一個小姑娘沒由頭地和我對視一眼,我就問吳卓那是誰。吳卓說是新來的,還問我幹嘛問她,我沒說,就随便問問。那時候我就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不過說不上來,後來也就忘了。”
衆人:“确認過眼神,是綠了你的人?”
江蘊翻了個白眼,接着道:“前段時間我爸不是病了麼,我就請假回了趟老家陪我爸。平時都讓我自己打車去車站,這回特别殷勤,親自開車送我去車站。車開進真空軌道之後我就琢磨,這不對勁兒的感覺似曾相識啊。
“吳卓每晚都會給我發晚安,雷打不動,我回家那幾天也一樣。每晚十一點準時發,前後浮動基本上不超過十五分鐘。”江蘊喝了一口朋友的茶,潤潤嗓子接着道,“咱們這年紀工作生活都穩定,作息規律不太容易打破,都是心知肚明的……”
有人忍不住插話:“有一天晚上吳卓的晚安遲發了?”
江蘊搖頭。
“幹脆沒發?”
“不。”江蘊說,“她早發了一個多小時,說累了,先睡了。”
衆人沉默,沉默中透着明白。
江蘊說:“那晚我一整晚都沒睡,除了想吳卓這王八蛋和誰在一起外,想的更多的是我爸的事。醫生說我爸得植入照射治療,很前沿的治療方式,效果算是目前所有方案裡最好的。但是貴,真貴,聽到那數字我差點跪了。醫生說用其他方案的話三年内存活率有30,采用植入照射治療存活率有80,很有希望的。費用麼,我将房子賣了,搭上存款,再借一點兒勉強能夠,等于把我上班以來所有的積蓄都掏幹淨。隻是五年之後還是會有病變的危險,而且死亡概率一樣很高,醫生也是明說了。說白了就是我要不要用所有财産換我爸幾年的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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