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媽那邊倒是不用整天看着小廠子裡面電動自行車那攤,她依舊是每天正常上下班,回來以後偶爾去看一眼就行,産量每月也有三百多輛。
陳胖子定期從廠裡直接拿車,一手錢一手貨非常痛快。胡涵知道,背地裡寰球電動車的價格已經被炒到了近650塊錢,就這樣還是供不應求。陳胖子每輛的純利潤接近150塊,已經沒比胡家的利潤低多少了,怪不得這家夥最近又胖了不少。
胡涵琢磨着不能太放任這小子,以免以後客大欺店。等明年把産品升級到二代,趁機再把他的利潤比例往下壓一壓。
現在胡爸胡媽手裡已經掙了二十多萬,這個數字在1980年相當于一個工人六百多年的工資。如果按21世紀每個工人平均每月5000塊錢算,大概等于後世的三千多萬了。
現在的胡爸胡媽已經飄了。并不是忘本那種飄,而是真的飄起來了,腳不沾地的那種。他倆每天走路都覺得自己在飛,吃飯時候經常忘了嚼,睡覺經常會笑醒。
雖然錢越來越多,但勞動人民的樸實觀念依然還有着強大的慣性。胡爸每天還在小廠子裡兢兢業業。胡媽則依然每天按時上下班,不遲到不早退。好在胡家有錢的事情隻有少數幾個能接觸到錢的人知道,其他人并不清楚。
最逗的是胡爸胡媽掙的錢說什麼也不敢存銀行,生怕哪天政策變了瞬間清零。所以這些錢全都被他們倆一捆捆地包好了藏在了床底下。
胡涵記得前世看了個反腐電視劇,裡面貪官有錢不敢花,都墊在了床下。沒想到自己現在居然也享受到了這種待遇,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但這部分錢作為啟動資金是非常重要的,不然還不如胡涵藏在關二爺家裡的個把瓷器值錢。可惜現在很多東西還都不好操作,有錢也難享受,想買房,沒得賣。想買車,對不起,也沒得賣。
想來點兒後世人民群衆喜聞樂見的項目也是沒戲,這年頭你要是敢當街放兩首鄧麗君的歌,都得被抓進炮局吃小窩頭兒,罪名是聚衆播放黃色歌曲。
現在的享受,隻剩下吃一條了。雖然現在買糧食買肉都需要糧票肉票,但飯館不要票啊!這陣子,一有機會胡媽就帶着全家去下館子,幾塊錢就一大桌。不把胡涵吃得幹嘔絕不罷休。
一般姥姥看到這種情況都會說:“看把孩子噎的,趕緊吃個雞腿兒往下壓壓。”
“……”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是不到上學就吃成了小胖子,胡涵早戀的計劃估計八成也得泡湯了。
正在胡涵想入非非的時候,關二爺忽然來了。
“小子,二爺……二爺求你點兒事兒啊。”關爺爺支支吾吾地說道,顯然是有什麼難言之隐。
“您是不是又缺錢了?”
“你這孩子?又編排你二爺爺,為什麼要說又?”關二爺胡子吹得老高。
“那您不是因為缺錢?”
“嗯……是因為缺錢。”關二爺瞬間又尴尬了。
問過才知道,原來二爺有個朋友是儀表廠看大門的,儀表廠因為生産一些壓力表類的産品需要大量的銅,所以會定期從外面收購廢舊銅料。
最近兩天,儀表廠來了一批奇怪的廢銅。為什麼說奇怪呢?因為這批廢銅可能是以前大運動時代抄家毀廟的庫存,大部分都是各種大小銅香爐和銅佛銅菩薩。
二爺朋友也是個念舊的人,看到這些老物件都要回爐有點兒不忍。于是想到了二爺,看他能不能贖回去一些。
“去啊!必須去啊!”聽到這件事兒,胡涵整個兒人都燃了。有機會按斤買宣德爐,想想就特麼刺激!
關二爺先去準備三輪了,胡涵立馬鑽到雙人床底下劃拉出一沓大團結來。胡爸胡媽數完錢都是每捆一百張,準準的一千塊錢(那時候第三套人民币最大面額10元,因為上面印着工農兵群衆,所以俗稱大團結)。
反正兩大紙箱子呢,少一沓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來。胡涵準備有機會再補回去。不過,自己也有必要弄個小金庫了,不能每次辦點兒什麼事兒就伸手管爸媽要。一來自己做的事情他們現在還理解不上去。再者,很可能急用錢的時候又不趕趟。
爺倆兒蹬着三輪車一路往儀表廠,這地方稍微遠了點兒,需要出後世的三環路。在1980年并沒有什麼三環裡和CBD。這時候南邊出了護城河沒多遠就是成片的菜地和農民房。西邊有部隊大院,東邊有使館區,北邊有學院路,隻有南城屁都沒有,隻有純粹的工農老百姓。
三輪車在土路上颠簸着路過了一片白菜地,這裡的白菜已經包心了,下個月就該收獲了。
這個儀表廠不大,估計也就是個幾百人的小廠。好在工廠前面那段路鋪着柏油,才勉強沒讓坐在三輪車後鬥裡的胡涵把屎給颠出來。
到了廠門口,關二爺蹬着車直奔傳達室,很快一個小老頭兒迎了出來。
“二爺,您跟着我。”小老頭兒騎上一輛自行車在前面帶路。
很快,胡涵他們就被帶到了一間堆放廢銅料的工棚旁邊。看到那一堆堆胡亂堆放的大小香爐和銅佛,關二爺一臉的心疼。
“這些都是大運動時候抄家抄來的,過去不少年了,現在也沒人認領,所以就拉我們這裡回爐來了。”小老頭兒歎了口氣:“這可都是好東西啊,回爐太可惜了。你們先挑挑,回頭我登記一下,按銅價給廠裡就行。說來不怕您笑話,這廠子生産的儀表賣不出去,發工資都靠倒賣銅料了。”
“這幫敗家子兒,有多少好東西也得讓他們給毀了。”二爺啐了一口,馬上就要上去挑揀。
“來,您戴上這個,别紮着手。”小老頭兒把一副半舊的勞保手套遞給了二爺。
“這哪是廢銅堆啊,這就是一座金山啊!”胡涵的内心瘋狂尖叫。但他剛想撲上去就被二爺給揪了回來。
“你一邊去!也不怕塌了砸着。”二爺把胡涵轟到一邊,隻讓他打打下手,把自己挑出來的東西歸歸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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