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終于磨磨蹭蹭地來了。
這一年春節的時候比較熱鬧,電視台第一次搞了後來脍炙人口的《春節聯歡晚會》,這次晚會相對以後那種衆星雲集的大場面肯定是要寒酸很多的,經常是一個明星連着演兩三個節目。
不過胡涵還是津津有味地和家裡人一起看了一遍。上輩子胡涵自從陳某人被央視春晚除名後就再也沒看過春晚,但第一屆總是有紀念意義的。
比如,這時候的諷刺相聲還能上電視。再比如,這屆春晚侯老先生還能上台。整體看起來還特别樸實,并沒什麼“觀衆朋友!我想死你們啦!”之類的尴尬場面。
春晚還沒播完的時候,方梅和小朱同志帶着喜糖來了胡家拜年。這倆人終于要結婚了,婚期就定在了開春以後。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胡涵一不留神感慨了起來,馬上就挨了自己老爹一記油錘貫頂。
“怎麼跟方阿姨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方梅本來這次結完婚準備和新郎官搬出去住,院裡的他住的那間倒座房有點兒太小了,裝不下兩年輕人的幸福。但這點兒小夢想卻破滅了。
83年的時候還不允許房屋私自買賣,也沒有房地産開發商。所以,即使現在方梅和朱文韬也沒地方去搞房子。朱文韬是南方西南某省的籍貫,在北京更是無房戶。所以,倆人決定辦完事兒就去旅行結婚,一來算是趕時髦,二來還能帶方梅這個大宅女去南方轉轉。
正好方梅寫愛情三部曲的第三部也缺乏靈感,所以也就同意了。至于房子的事情,胡涵勸他們别着急。先在小院裡湊合住一兩年,再過兩年差不多就該有商品房可買了。
如果胡涵沒記錯的話,到了1984年,民間的二手房就可以在政府的監督下買賣了,那時候普通平房的均價才五十多塊錢一平米,全北京最貴的房子也才不到六百一平。萬十來塊錢就能買一套四合院,以方梅或是胡涵的資産,随便買幾個那都是毛毛雨。
如果不想住舊房子的話,等到了1985年,南二環外的方莊也開始賣商品住宅樓了,随便買。
雖然,後來方莊逐漸沒落了,但那時候方莊可是最早的北京富人區,那年頭兒手裡沒倆子兒,誰敢買房子啊。
胡涵後世經常有人說,如果自己早知道21世紀北京房子這麼貴,早就下手買了之類的話。
這種話聽聽就好,八十年代早不早?那時候北京平均工資三四十塊錢,能拿出一萬以上買房的人比現在能拿出千萬買房的人還少。
九十年代,房子逐漸就上十萬了,那時候雖然十萬塊錢還不值半輛桑塔納。但那會兒北京有幾個人開得起桑塔納?
21世紀就不提了,一般人靠工資買房太難了。
至于,後世那個北京人均五套房的傳說,胡涵隻能呵呵。80年代,北京人均住房才三點幾平米,還沒個廁所大。家裡有幾套房的可謂是鳳毛麟角,你要那麼說,有的人手裡還有上百套房子呢,但那種人也代表不了大多數老百姓。
那時代春節也沒長假,當然,主要是沒那麼不要臉的倒休。八十年代春節就放三天假,一般是在家過三十,初一串親戚,初二繼續串親戚……
胡涵也不例外,第二天大年初一一早,胡爸胡媽就又因為回胡涵爺爺奶奶家的事情吵起來了。
“那是你們家,那是你爸你媽,怎麼還得我逼着你回去啊?”胡媽一臉不高興,初一回婆家看看是早就說好的,沒想到胡爸自己卻不樂意了,這不是熱臉貼涼屁股嗎?
即使是胡涵也知道原因。胡家是高級知識分子家庭,事兒比較多,和胡媽這種城市貧民出身不一樣。所以,胡爸胡媽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沒被祝福,換到古代講就是門不當戶不對的俗段子。
再加上胡涵的爺爺奶奶大抽風時期候挨批鬥,被下放到了牛棚蹲了好幾年。胡爸的兩個哥哥又都大學畢業響應了國家号召,去了地方上支援科教。所以,剛中學畢業的胡爸就帶着兩個弟弟妹妹在北京放了羊。
三個孩子,父母兄長都不在身邊,最主要的是家庭出身還不好,成了被專政對象家的狗崽子,可想而知那日子過得如何。
所以,當時正在逆反期的胡爸對自己爹媽的感情根本談不上好。而且留下了不少精神上的創傷。
後來,胡家雖然平反了,但一家人卻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胡涵的大爺在北方某小城市當老師,50年代的北師大畢業生,在那邊生根發芽開枝散葉了,直到最後也沒回來。
胡涵的二大爺是地質大學畢業,當年為了不挨批鬥,主動去了青海地質隊,最後90年代末死在了那裡。
胡爸的兩個弟弟妹妹中學畢業後,也去農村插隊了。直到大抽風結束後兩年才回來。
隻有胡爸當年去了鋼廠的技校,因為表現優異,又破格被保送了工農兵大學生,所以留在了北京。
老兩口平反之後,一群孩子幾乎都不在身邊,剩下的胡爸還是個不聽話的刺兒頭。尤其是婚姻方面,胡爸胡媽結婚其實是沒經過老倆同意的。
胡媽和胡爸是在胡爸最困難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胡爸這種出身的人不被歧視已經算是不錯了,更别說還有漂亮姑娘喜歡。所以,胡爸對胡媽那是義無反顧。工農兵大學畢業之後就直接扯證了。
但胡涵的爺爺奶奶可不這麼認為,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想當初胡家在江南也是大戶,直到21世紀,胡家的老宅子在某大城市還是文保單位呢。胡涵的爺爺奶奶解放前也上過大學,屬于大宅門裡出來的封建殘餘。所以,對倆人就這麼私定終身肯定是不樂意。
要不是後來胡涵出生,老兩口有了大孫子,不然估計關系僵得連過節都不怎麼會走動。比如胡涵穿回來這兩年多,自己還是第一回來爺爺奶奶家。
不過,今年胡家的主要矛盾發生了變化,胡爸一下從焦點變成了小透明。因為有個更大号的逆子今年也回來了,那就是胡涵的二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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