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本網>隐者 > 第44章 彥式碼（第1頁）
第44章 彥式碼（第1頁）
梅子軒所居住的一廳半坡軍官公寓離着曾克凡的軍情局靈雀湖别墅區有三十多裡地，他不惜開上車奔波一個多小時夤夜前來，自然不會是叙家常來的。
他先往這裡打了個電話，是曾夫人接的，說哥倆還睡着呢。他便說，那就好，還讓他們睡會兒，我一個小時左右到。
雖然梅子軒和曾克凡交好多年，但作為女主人，曾夫人自不會失去禮數，備好了酒菜便欲去叫醒曾克凡。這位本差着瞌睡又喝了些酒，曾夫人推了幾下，他翻了個身照舊睡他的。曾夫人便在他耳邊吼了一嗓，回來就曉得攤屍，老梅已經在路上了。
曾克凡嘀咕一句，來就來呗，又不是什麼稀客。夫人剛一轉身，他一下坐了起來，懵懵懂懂地問了句，他來做什麼？夫人怼了他一句，電話裡沒說，來了你問他去。
醉意和睡意一下都被趕跑了的曾克凡靠在床上開始回味這三天裡所發生的種種，似乎總有一層看不透去。一切來得過于突然且猛烈，沒等人轉過神來，一下子死了三個人，而尹凱的迅速暴露太出乎意料，死得也太過匆忙了些。
屋外響起喇叭聲時，他起了身，夫人遞過漱口水，梅子軒已然翩翩而入，倆人交彙了一個眼神，梅子軒問了聲還有一位呢，曾夫人回說，還睡得跟死豬似的。
郝嘉上看到梅子軒的第一眼，便問了聲，你怎麼來了，顯然感覺有些意外，卻也當即察覺到“來者不善。”
酒菜上桌，酒杯端起，曾夫人對梅子軒說的一句“你好久沒來了，今兒是不是發神經了”，引出話題。
梅子軒自顧自将一杯酒喝進肚子裡，不等其他人端杯，分别看了曾克凡和郝嘉上一眼，頗含深意道：“我來是恭候二位向我提出一個問題，在廳裡一天都沒等到。”
這話太有講究，曾克凡和郝嘉上對了個眼神，卻都沒會過意來，同時看向梅子軒。
“看來二位都有些昏了頭了。”梅子軒接着又影射了一句。
“有話就講有屁就放，誰耐煩跟你捉迷藏。”曾克凡端起酒杯一口幹了。
臉上略顯得意之色的梅子軒便對曾夫人埋怨了一句：“看看，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粗俗。”
“你也是，幾十裡地跑了來就專為吊人的胃口。是不是嫌我礙眼，我回避就是。”别看曾夫人平時嫌曾克凡這不對那不好，關鍵時刻還是蠻會選邊站隊的，順便使了個激将法。
早些年，曾夫人亦是軍統一份子，連着跟曾克凡生了三個娃後，為了照顧這個家就退了下來。平素曾克凡在家裡待客或跟人談工作，但凡不涉及機要，無須避嫌的。
于是，梅子軒便說：“嫂夫人這是要攆我走啊，我是氣他們兩個沒把我放在眼裡。”
郝嘉上便順杆爬道：“梅處長，此話差矣。你也知道，這三天我們都經曆了些什麼，也沒好生休息一下，你是清白人，我們若有考慮不周的地方，你應該提點才是，不能無端埋汰人。快說吧，哪裡得罪你了？”
其實，梅子軒就是鬧鬧氣氛而已，人既然來了，話當然要講的。
“那好，既然你們不提，那我就問二位一個問題，尹凱煞費心思搞這麼一面雙面鏡做什麼用？”梅子軒繼續賣他的關子。
曾克凡和郝嘉上均默契地搖了下頭。兩人又不傻，自然不會往他挖的坑裡跳。
“如果我非要二位回答呢？”梅子軒還較上勁了。
曾克凡和郝嘉上依然笑而不語。
曾夫人适時插話替他們解圍道：“我來替他們回答吧。尹凱雖貴為一處之長，卻是不能直接接觸到軍令部向下面作戰部隊下達的作戰密電的，搞窺探啰。”
的确，軍令部下達作戰命令在一廳電訊處有專門的電訊員獨自一個人完成發報工作，且若涉及重大機密，必要時還得清場。這一點，在電訊部門幹過的曾夫人自然清楚。
“你還是比他們兩個老狐狸稍稍傻了些。”梅子軒不忘調侃一句，接着自揭謎底。“你說的情況是一般部門。在我們一廳，鑒于近兩年連續發生洩密事件，尤其是啟用彥式碼後，廳裡出台了一項新規：但凡發布重特大作戰命令，由電訊處處長和機要處處長共同從機要室保險櫃裡請出密碼本；這個保險櫃采用的是雙向密碼鎖，電訊處長和機要處長各執一份密碼和鑰匙；在請出密碼本後，由兩名憲兵護送至電訊室交到首席電訊員手中，電報發出後，密碼本再由憲兵護送回機要室。重點來了，全程電訊處長和機要處長均不得離開機要室半步，即便大小解，也得在機要室就地解決。”
在梅子軒講述的過程中，曾克凡和郝嘉上以及曾夫人均一副聽天書的模樣，待他洋洋得意講完後，三個人的臉上則呈現出一副愕然的表情：這也太過于繁複了吧！
“聽明白了嗎？”梅子軒近乎惡毒地來回掃了曾克凡和郝嘉上一眼。
“你的意思是尹凱根本沒有那個機會回他的辦公室去理會那個狗屁雙面鏡？”曾克凡的問題雖然提出來了，卻仍一副懵懵的表情。
而郝嘉上則一副憤然之态斥道：“梅處長，你這就有些不厚道了吧，我們從哪兒知道這裡面有這些彎彎繞繞的玩意兒被你這般的鄙視。”
梅子軒擺了擺手道：“這你可别想多了，借我一個膽也不敢鄙視二位老哥。但你們怎麼就沒想想，尹凱搞出這麼一個大動作，真的能從這個雙面鏡裡獲得到什麼實際的東西嗎？”
曾克凡仿佛從他這番話裡領會到了某種真髓，面上流露出某種震驚：“拜托你，能不能講得透徹些。”
梅子軒歎了口氣道：“不知你是被發現雙面鏡的表象蒙蔽了呢還是思維還沒調整過來。你若是從雙面鏡可視視角去電訊室哪怕看上一眼，便可發現這個雙面鏡完全是一件失敗的作品，哪天若被人識破了去，簡直贻笑大方啊，你老曾的一世英名亦毀于一旦，竟然還敢得意忘形喝了個酩酊大醉！”
眼見得曾克凡的面色由赤而白，須發怒張，梅子軒的話太直接太損，不僅讓他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恥辱且意識到了事态反轉的某種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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