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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山長水遠（第1頁）
第52章山長水遠
此刻，在秋楓的視角外，郝嘉上和靳小非被他的特務營長陸叔叔一行簇擁着走出安全屋，與守在門口的靳夫人會合後，在門前衆多圍觀者的歡呼聲中，并未作停留快速走出胡同朝巷口停放着的小車走去。特務營長等人護送郝嘉上和靳小非及他母親進入車内，直待車子駛離方迅疾散開。
而秋楓視角内巷口的車子發動後，停在馬路邊樹下陰影裡的那兩輛才開來的車随即啟動，正準備跟上，最後開來的那輛車突然一個加速度切入其間，雖未停下，車速卻極慢，後車幾次想超越，均被這輛車别住，一下拉開了與前車的距離，接着又有一輛車悄然跟了上來，應該是何寬布置的人手。
而在馬路這邊即時啟動的這輛車，當巷口那輛載着郝嘉上和靳小非母子的車駛上馬路時，直接橫穿馬路超越了那輛車充當起了為它開道的頭車。
如這般，便形成了一個特殊的車隊：前面兩輛車風馳電掣，後面共四輛車在馬路當中七拐八彎玩起了雜耍。
這樣，遠遠吊在後面的秋楓便顯得有些尴尬了，既不能超上去取代頭車的位置而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又不甘随在車尾當看客。
這也就罷了，當這一行車隊接近一個十字路口時，前面兩輛車剛一駛過路口，停在路口的一輛貨車驟然動了起來，一個九十度大轉彎竟将不寬的路口堵了個嚴嚴實實。路口這邊包括秋楓在内的五輛車幾乎于同時間來了個緊急刹車，早有準備的第一輛車原地一個一百八十度大拐彎，沿來時原路高速駛去。後面兩輛車上跳下兩個人奔到貨車跟前拉開駕駛席的門，開車人已不知去向，車鑰匙自然也沒留在車上。
尾随在後的秋楓于刹車的同時扳了個倒檔，快速倒車之際，眼見得載着小非母子的車一個右轉彎飛馳而去。
一場營救大戲終于落幕，郝嘉上定是共産黨無疑，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了靳小非的面前，他将何去何從，這是秋楓最為關心的。他雖剛進入軍統，但軍統對待叛離者的手段他曾有所耳聞——即便天涯海角必追殺之！
那麼，小非似乎隻有兩條路可選，從此浪迹天涯；或追随郝嘉上加入共産黨，生死兩茫茫，但這亦是他的母親萬萬不可接受的。
曾記得，當年靳淩風将軍的遺體運回重慶，蔣委員長親自主持萬衆公祭，小非吵死吵活定要報名參軍上前線殺倭寇，即便那個時候，靳夫人亦未曾答應并以死要挾：小非是靳家的長子，是撐起這個家的棟梁，死不得。後來是郝嘉上傷愈歸來拜訪曾經的嫂夫人，小非纏着他再次提出參軍一事，郝嘉上說服嫂夫人，讓小非進入軍統特訓班，用不着上前線也可間接殺鬼子，這才有了小非并撺掇秋楓加入軍統這一節。
想起當年事，秋楓的嘴角不由撇出一絲苦笑。他有父親那一大攤子要接手，從未考慮過其他。小非威脅他，若不從了他便割袍斷義，純屬耍無賴。
巷口那端有車燈閃爍，估計應該是小非和靳夫人回了，秋楓從車内下來相迎。他來了有超過半小時了，沒敢驚動府裡一直在外候着。來車點了下刹，或許是看到了他有些猶豫，他往亮處走了兩步，車子始又重新開了過來。車内先走下一名年輕女子，候在車門口攙着小非母親下了車。秋楓迎上去，靳夫人對年輕女子說，謝謝你們了，請回吧。
女子看了秋楓一眼對他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一言不發地繞過車頭坐上副駕。車子剛一開走，靳夫人的身體便癱在了秋楓的身上，滿臉的淚，唏噓有聲。秋楓極想問一句有關小非的事，見她這樣一副傷悲的模樣，遂不敢開口了。
聽到動靜的老管家開了門，靳夫人的身體一下就挺直了，背着燈光用手裡的手絹擦幹了眼裡的淚，對秋楓說了句，扶我進去。
走過庭院的甬道，一名年輕的女傭從屋裡迎了出來，從秋楓手裡接過靳夫人。靳夫人搖搖頭拂開她的手，邁進中堂，迎面是靳淩風的靈位。将軍眉眼間的微笑似抹去了靳夫人臉上的陰霾，她取了一炷香點燃，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詞道，淩風，請你在天之靈保佑你的大兒子吧。
秋楓依樣點燃了香，嘴裡有意說給靳夫人聽：“叔叔，小非一定會成為您一樣的大将軍。”
孰料靳夫人扳了臉斥他道：“你這是故意戳我心窩子呢。”
秋楓嬉笑着說：“那您是希望他像我一樣永遠當個小特務啰？”
輕歎一口氣的靳夫人道：“唉，楓兒，從小你就比他靈光，他比較中規中矩，混不了官場的。”
秋楓說：“可他忠心哪，共黨就信他這樣的人。”
“誰跟你說他是共黨了？瞎說。”靳夫人再一次虎起了臉。
“阿姨，跟我就别瞞着了。”秋楓必須從她這裡得到證實，“他可是跟郝叔叔一道走的？一樣是打小日本，他除了走這一步，沒有别的路可選了，挺好的。”
“唉！”靳夫人再歎口氣。“也不曉得他去了哪裡，從此山長水遠，再見将是何年何月又或者……唉！”
此時的秋楓亦有着同樣的感慨，從小玩到大的發小，驟然間失去消息，此生能否相見乃未知啊。
女傭端了兩碗薏米蓮子羹過來，一碗送到靳夫人手上，一碗遞給秋楓時對他說：“秋少，您先前走了沒多久，府上大小姐曾打來一個電話，說是往您居處打電話沒人接就打到這裡問您在不在。大小姐說了，若見着您讓您今夜裡或明日裡一定要歸家一趟。”
靳夫人埋怨她怎麼不早說，這不誤事嗎。秋楓看了眼手表，快23時了，便道：“不打緊，說不定這會兒還打着麻将呢。阿姨，那我就走了，回去瞧上一眼。”
靳夫人起身送了兩步，囑咐他沒事就過來陪她說會兒話，秋楓邊答應着邊快步向外走去，一顆心已飛回了家裡。
若無緊要事，大妹不會貿然把電話打到靳府來，若真有事，會否是幕尤雅子在作妖，這才是他擔心的。
車子離着府邸尚有一小段距離，秋楓瞧見廳堂的燈亮着，心稍安，再近了些，蓦地傳來老爺子的一聲吆喝：我和了，杠上開花一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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