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将頭發也洗了,隻是沖了一下身體,感覺沖掉了昨日的一身塵灰後,就出來了。冬日洗澡,實際上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言夏從小生活在海城,這是個典型的南方城市,并沒有所謂的暖氣存在,而浴室裡,也不會安裝空調。所以等花灑一關,那點殘存的溫熱水汽并不足以支撐一個人能從容不迫地換上衣服。
冬天洗澡,最痛苦的,也就是這一段時間。
到了江城,這種情況才算緩解。
言夏拆了一包毛巾去擦頭發,淋浴的水還是不可避免地濺射到頭發上,所幸不多。她換上喻薄助理為她買的衣服,他助理的眼光很好,即使是以言夏這麼挑剔的性格,也覺得這一套服飾挑不出什麼錯來。
隻是言夏感到很奇怪的一點,奇怪到甚至詭異,這些衣服太合身了,合身到幾乎按照她的尺碼量身定做的一般。
所以該說是喻薄的助理天賦異禀,單憑一面之詞的描述,就能精準地選對她的尺碼。
言夏出來的時候,他們的早餐恰好也到了。她看到包裝袋上是某個酒店的标識。原來這麼出名的酒店,也有外送服務。
飯桌上,照例有一杯溫水。蛋糕也蹲坐在他們旁邊,享用他的早飯,看到蛋糕,言夏就想起了還在家中的牛奶,雖然之前以防萬一,言夏會提前多準備一餐的分量,但是她仍有點不放心,站起來,對喻薄說:“牛奶還在家裡,我需要去看一下它。”
喻薄擺放碗筷的手指停頓了一瞬,這一瞬的時間太短,隻有他自己知曉。喻薄擡起眼,客廳的燈光也不是暖色系,它與整個房間的設計風格和擺設極為相似,是清冷的白光,它鋪陳在喻薄身上,與他的氣質意外的相符。隻是,不與他今天所穿的衣服相符。
他說:“你可以帶牛奶上來。”
這是一個可行的提議。
他們住得太近了,上下樓的關系,回到言夏的家中,甚至都不需要花費一分鐘。言夏才踏入家中,還沒有開燈,牛奶就已經過來,黑暗中,貓科動物的眼睛很亮。
牛奶的情緒還好,看來,它并沒有餓肚子。
她帶着牛奶回到了喻薄家中,牛奶一直安靜地窩在她的懷中,它真的是一隻太乖巧的貓,即使到了陌生的壞境也不恐慌。
這一次進來的時候,言夏注意到了之前她沒有注意到的一幅畫,挂在客廳的角落,并不起眼。但這幅畫對于言夏是熟悉的,這是她第三次見到這幅畫,是湯德的那副不知名的樹。
她知道是喻薄買走了它,買走它的那一天,言夏還蹭了喻薄的車。
客廳的牆壁空空蕩蕩的,就隻有這一處,挂了這一幅畫,沒看到還好,看到了,就覺得意外的不協調。言夏的職業病犯了,她轉頭對喻薄說:“你不覺得,這一幅畫挂在這裡很不協調嗎?”
喻薄走過來,站在她身邊,他們之間隔着恰好的社交距離,不過分貼近,不過分遠離。
“我的審美不好。”他說,“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怎麼擺放?”
言夏的職業病沒有在這麼短的時間犯完,她依着自己的設計,和喻薄說了這幅畫如何融入整間房屋的幾種方式。他站在身旁,很認真地聽她講,眼神始終落在她身上,偶爾跟着她的描述,看向房屋。
如果可以,言夏希望自己遇到的客戶,都能像喻薄一樣。
最後,言夏說:“其實湯德的這一幅畫,并不值得你為它付出的價錢。”
她看着喻薄:“你付出的價錢,可以買比它出名很多的畫作。”
言夏也有好奇心,想知道喻薄為何天價買下這幅畫。
喻薄輕輕笑起來,他的理由很簡單,簡單到直白:“它很漂亮,我很喜歡,這就夠了。”
人們為了心愛之物,通常會不計代價的,這是個很通俗的道理。
隻是“不太像你的風格。”言夏說。
因為她印象中的喻薄,不是這樣性格的人,隻除了一次。
隻除了高中時,為她買了一瓶華而不實的香水那一次。
言夏将這個念頭略過去,他們談論的畫與裝修的話題,也至此告下段落。
早餐時候是安靜無聲的,言夏嘗過這家出名酒店的飯菜,即使外送過來,它的味道也沒有消減幾分,她卻有點隐隐的食之無味。牛奶和她一樣,今天好像沒有胃口,在言夏還沒放下湯匙的時候,跳到了她腿上。
喻薄也注意到了動靜,他看了一眼毛色雪白的牛奶,對她說:“它很黏你。”
平淡的一句話,就是對牛奶性格的評價。
言夏看着牛奶的時候,唇邊總是不自覺地露出幾分笑:“可能它之前是流浪貓,害怕被抛棄,就比較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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