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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所有人訝異目光之下，姜姒也落了座。顧芝才是目瞪口呆，她小瑤池會那一日回去之後好好想過了，馮玉蘭背後的人，怕是姜姒無疑。方才謝銀瓶對自己如此冷淡，倒對姜姒如此熱絡，叫她心裡一下不平衡起來，甚至覺得謝銀瓶看不起自己。可為着能進謝氏門，她忍了，甚至還對姜姒道：&ldo;四姑娘也是個厲害人，前面是芝兒沒識出明珠。&rdo;&ldo;顧小姐客氣了。&rdo;姜姒不大想跟她聊，也知道這人不過是做戲。隻是姜姒懶得做戲，她不想搭理的态度已經很明顯，顧芝不會再自找沒趣。姜妩這會兒已經心虛得厲害，就差打哆嗦了，看姜姒坐在自己身邊，更得了謝銀瓶這樣熱絡的對待，心裡又恨又怕。然而她最怕的事，終究還是到了。謝銀瓶叫人端了茶來，笑道：&ldo;今日賞花品茗這等雅事，實該賦詩作聯，才算是以文會友。靈硯，捧文房四寶來。&rdo;旁邊丫鬟早就準備好了東西，便鋪了一沓宣紙下來。顧芝道：&ldo;瓶兒妹妹這敢情好，我今日也正有詩興，不如大家一塊兒寫了吧，寫完了再行品評。&rdo;于是，四人提筆。姜姒忽然道：&ldo;我這字醜，一擡筆便覺得心虛，怕是要輸給你們了。&rdo;&ldo;怎麼？&rdo;顧芝有些詫異，不過看了埋着頭裝鹌鹑的姜妩一眼之後，便含酸道：&ldo;四姑娘莫要謙虛了，你三姐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真是讓人羞得無地自容，我也曾見小瑤池會上那一聯，自問不及。你們既是一家，自然不會差了。&rdo;謝銀瓶已覺出了幾分微妙，隻是看戲不理會。姜姒便歎了一口氣，看向姜妩，似乎是慚愧：&ldo;我一向學藝不精，斷斷不及我三姐的。&rdo;姜妩原本已經提了筆，此刻卻手抖個不停，臉色煞白，一滴濃墨從筆尖落下，染污了雪白的宣紙。簪花小楷，寫詩……她現在已經要懵了，原是準備模仿姜姒的字迹，可這短短幾天之内，如何能模仿？自來姜姒便是周氏教出來的，她們其餘女兒家哪裡能比？這會兒露了短，她就完了！前面一番苦心，要盡數付給東流水……不是自己的東西，永遠貪不來。姜姒看姜妩臉色不好，萬分純善地湊上去，關切道：&ldo;三姐，你怎麼了？&rdo;姜妩擡眼的瞬間，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惡狠狠地瞪了姜姒一眼，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剝。姜姒眉頭一皺，眼底寒氣方結，便忽看見姜妩手撫着自己額頭，一下閉上了眼睛，身子晃了幾晃，竟然一頭栽倒下去！丫鬟立刻急了，帶着哭腔喊道：&ldo;三姑娘您怎麼了？！&rdo;&ldo;……&rdo;姜姒忽然無言，這臉皮……替死鬼姜家三姑娘竟然在這種關鍵時刻暈倒了？旁人倒是沒多想，端看姜三姑娘小臉慘白慘白的，别提多吓人，以為真的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姜妩丫鬟翠鵲這時候已經急得流眼淚，擡手一摸自家姑娘額頭，便駭然道：&ldo;姑娘額頭上全是汗！這可怎麼辦才好？&rdo;姜姒隻看見姜妩眼睛雖然閉上了，可眼珠子還在眼皮底下轉動，可見不是真暈，裝暈罷了。别說是作詩了，姜妩識得幾個字，寫對聯也勉強，作詩就太為難她了，更何況當日姜姒寫上聯的時候用的乃是簪花小楷，姜妩平時習字都用瘦金體，差了個天遠，一時半會兒怎麼能遮掩得好？如今想要不暴露自己，隻有裝暈。心道一聲這人還算是機靈，可姜姒心裡已然鄙夷到了極點，還敢瞪她？姜姒暗笑，有她後悔的時候。不過表面上，姜姒乃是姜妩的四妹，不好袖手旁觀，便道：&ldo;趕緊把人扶起來，回老太太那邊去，若是不适，趕緊請個大夫。&rdo;翠鵲這才醒悟過來，紅玉上去搭了把手，一起将姜妩扶走了，先掐了掐人中，這才緩過勁兒來。此刻的姜妩看上去别提多脆弱了，眼睫毛一顫一顫，雖不是國色天香之姿容，可也生出一種楚楚可憐之感。頓時有人感歎道：&ldo;原以為是個才情絕世的女子，沒想到竟然也是個多愁多病的身啊……福薄……&rdo;&ldo;可不是呢，福薄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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