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人一走,周兼再将閑雜人等揮退,彭林才說了話。&ldo;那宋五姑娘的字迹,頗有些古怪之處……&rdo;彭林想着,将方才獄中叫宋儀寫字時候的情狀一一說來。這等事情本該是無解,彭林本以為以周兼的能耐也得想上很久,沒想到周兼在聽完之後,便捏着自己的眉心,也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表情,倒是能聽着那聲音極淡,說不清是喜是怒還是失望。&ldo;您乃是京官,并不知道濟南那邊有關于宋五姑娘的種種傳言。她曾說傷過右手,所以在書院之中有約莫兩年不怎麼有丹青書法之作,而我這裡留有她這兩年之中的作品,與賬冊之中一般無二。&rdo;&ldo;這倒是稀奇……&rdo;彭林皺眉,&ldo;可我看着宋五姑娘那右手寫字更漂亮,哪裡像是傷過?&rdo;&ldo;……所以我說她心機深重。&rdo;周兼甚至覺得這等事實在是費力不讨好,&ldo;傷過的右手已經不能寫字,她索性換了左手,這樣誰還能知道她的字迹?即便是與此案有關的人,見了她的字,也不會有任何的懷疑。&rdo;畢竟,換了一隻手不說,興許還有刻意改換的風格。至于此前周博提到的一個&ldo;神&rdo;字,周兼則有自己的解釋:&ldo;模仿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lso;神&rso;又有何難?更何況……這賬冊上的字迹,與她這兩年之中的字迹,一般無二。&rdo;鐵證如山,即便是旁的東西有再多的矛盾,又能有什麼作用?這件事,就是宋儀做的。回想當初宋儀言語侮辱自己的場景,周兼無法說服自己,她沒有這個動機。彭林聽了,也是半晌無言。這一日的早上,所有人都還以為周兼宋儀二人乃是金童玉女,匹配成雙,如今親事作罷,一個孤單冷落,一個身陷囹圄,又叫人覺得說不出的嘲諷。望着窗外透進來的一小撮月光,宋儀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她環着自己雙膝,隻盯着腳尖前面這一片光亮,又開始迷茫起來。陡然,這一片光亮裡,隐隐約約覆蓋上來一片陰影。逐漸地,越來越多。她仿佛感覺到了什麼,擡眼起來看,便看見了站在牢門外的人。完全……想不到的人。那人一掐佛珠,便是眯眼:&ldo;太懦弱,太無能……&rdo;☆、突圍戌時早過,挂在檐角的月亮已漸漸高了。秋日裡有些見冷,這囚牢之中也像是應和着這般秋意微冷的感覺,有些平白的寂靜。一襲天水碧蘇繡長袍,外罩一件油光水滑的銀鼠皮裘衣,腳底下蹬着皂靴,大袖上窄窄的銀色滾邊暗繡,又為他刻上幾分隐約的貴氣。衛起這人,站在哪裡都是高高在上的,盡管他表情裡并不給人這種感覺。宋儀蜷縮在角落裡,兩隻眼睛黑白分明,如今已沒有倒映的月光,隻有眼前這人的身影。懦弱,無能?的确。宋儀不得不承認,衛起說得很對,但是這與衛起有什麼關系?這一位貴人,又是為什麼到了這裡?她可不覺得自己與這一位有什麼交集。隻是,若說衛起隻是走錯了路,或者順便到這裡,宋儀也不信。這一處,隻關着女囚。興許是因為衛起出現得太突然,也太詭異,宋儀忘了起身來行禮。衛起掐着的佛珠一停,又道:&ldo;沒說出什麼話來吧?&rdo;畢竟一個姑娘家,忽然身陷囹圄,恐懼之下說出什麼話來,都情有可原,隻是若宋儀真幹出這等糊塗事來,衛起也不覺得宋儀可以留了。他身後應該還站着人,但是隐沒在黑暗之中,宋儀也看不見。她聽了衛起的話,隻覺得心頭一跳,隐隐約約有什麼東西浮在了自己眼前……宋儀過了一會兒才道:&ldo;沒有。&rdo;&ldo;沒有?&rdo;衛起站在她面前,牢門外頭,一動不動。顯然,他不相信宋儀。然後他問:&ldo;賬冊一事,乃是你求于我,本與我無關,我不過順水推舟。此事絕無可能從本王這裡洩漏,你真不曾告訴旁人?&rdo;&ldo;……&rdo;宋儀豁然擡眼,她無法壓抑住自己内心之中猛然湧動出來的震駭。衛起雖是短短一句話,可宋儀已經完全明白了!前前後後所有事情,似乎在這一瞬間就已經完全穿了起來,讓宋儀豁然開朗,可又心驚膽寒!這件事,竟然還與衛起有關?!她可以窺見的片段,便是有人篡改了賬冊,而後交給了什麼人。她曾在腦海之中無數次射向這個人的身份,可從來沒有懷疑到衛起的身上。畢竟,衛起這等身份一看就是宋儀高攀不起的,更何況宋儀一覺睡醒的時候,可記得,那時候衛起與自己的關系。可如今到頭來,最不可能的人變成了最可能的人?宋儀想想,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然而,随之而來的,卻是一種深重的無力感。其實,宋儀并不确定這個消息到底是不是有從自己這裡洩露過。如果那一位有腦子,在做了這種事情之後,必定是守口如瓶。隻是衛起既然參與這件事,即便是順水推舟,這用心也足夠險惡了。虧得世人常以為嗣祁王衛起乃是一位有仁心的人,可宋儀一開始就沒覺得他是個善茬兒。如今,更是……她不知道哪裡出了錯,隻是知道,自己此時此刻不能說錯話。所以,盡管内心驚詫無比,可她強行将所有的震駭壓了下去。她無從解釋,也沒辦法解釋。宋儀垂下眼,淡淡一笑:&ldo;說出去便是身陷囹圄,如今不就是如此嗎?我宋儀,還沒蠢到那地步。&rdo;她這般說辭,倒是與衛起想的一般。在他看來,即便宋儀蠢到家了,這種事情總不至于犯了糊塗到處對人說。&ldo;隻是如今你不曾說過,我也不曾說過,周兼卻知道了……&rdo;衛起可不覺得自己叫人再做過手腳的賬冊有那麼容易被人識破,更何況一開始賬冊案便是誤導,禍水全往秦王的身份上引。所有人都以為賬冊上的所有賬目都是假賬,并不知道隻有那細小的一點點有差錯。&ldo;王爺神通廣大,您都不知道的事情,宋儀一介小女子,又如何知道?&rdo;她終于又慢慢擡起了眼,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此刻的宋儀,看上去很冷靜,也陡然讓衛起有一種刮目的感覺。他沉靜地看着宋儀,也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她還是濃妝豔抹準備為人婦,如今又是個幹幹淨淨的姑娘了。不知怎的,衛起一彎唇:&ldo;這般說來,這第三方才是真正的神通廣大了。我衛起信的隻有兩種人,宋五姑娘不如猜猜?&rdo;猜猜?宋儀真不知道應該怎麼猜。她對衛起半點也不了解,甚至也是今天才知道,賬冊一案竟然與衛起有關。這人遠不像所有人以為的那麼簡單明白,内裡還不知黑成什麼樣子……信的隻有兩種人?宋儀搖了搖頭,她猜不準,也不喜歡猜。衛起見她這樣反應,唇角隐約泛起一絲冷笑。&ldo;知道今日我為何來見你嗎?&rdo;按理說,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能進來,但是衛起進來了,甚至神不知鬼不覺。豎起耳朵來仔細聽,便能發現,周圍根本沒有任何的動靜,她甚至能聽見秋蟬最後的鳴泣。星夜而來,囹圄陰暗,又能做什麼?這等時候,最适合做一些殺人滅口的事。賬冊乃是宋儀給衛起的,而衛起在此案之中的作用必定不那麼簡單。東窗尚未事發的時候,衛起隻當沒有這件事,但一旦此事威脅到他本身,唯一有危險的便是宋儀。但是……宋儀擡眼起來,看不清衛起臉上晦暗的神情。她感覺到了害怕,感覺到了惶恐,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因為,她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無辜者,這一切憑什麼要她來承受?這十多年來,她又有做錯過什麼?宋儀想要問問這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薄待自己。可她口中幹澀,問不出口。末了,宋儀隻道:&ldo;我不曾說,您也不曾說,如今有第三人知道我參與了此事,那麼……這一位是否也知道您參與了此事?&rdo;&ldo;所以……&rdo;&ldo;根本的威脅,并非宋儀,不知王爺以為如何?&rdo;她不想死。至少此刻,她發現自己太不甘心。&ldo;說得很有意思。&rdo;衛了點頭,饒有興趣地看着宋儀,&ldo;隻是,你若死了,旁人又如何來的鐵證來指責我呢?&rdo;說到底,第三方對衛起并不要緊。真正要緊的,是保證宋儀這個跟衛起有直接接觸的人說出什麼來。她聰明是聰明,可始終還是一介閨閣女子的眼界,看不見太大的東西,也并不清楚真正的野心在哪裡,更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跟他所接觸的肮髒污穢相比,宋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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