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牢的最深處,又稱水牢。
牢房比通道矮上一些,死刑犯們平日裡隻能踩在水中,即便是夏日也覺得寒冷刺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爽的。身上的傷有這潮濕的侵入,便總也好不了。
鐵門上開着一個小洞,平日裡送飯用的,牢房裡沒有一絲陽光,隻有微弱的燭光,讓人分不清白晝和黑夜。
如此的環境,最先摧毀的往往不是人的身體。而是他的意志。這水牢裡的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所以饒是喬姿蓉經曆過數次生死,當她見到宋景之時,也紅了眼眶。她強忍着眼淚,扭頭問了句:“可否行個方便,打開牢門,讓我們說上幾句。”
高言許點點頭,有獄卒上前為他們開了牢門。宋景之卻沒有立即出來,他沙啞的嗓音說道:“煩請稍等片刻,容在下正衣冠。”
喬姿蓉又回頭看高言許,他有些震懾的目光看她,仿佛在說,不要得寸進尺。可也不知怎麼一張口就變成了:“找個好爽的地方,備點酒菜。”
喬姿蓉朝他抱拳道:“多謝公子。”
高言許心中對自己的惱火又多了一分,門口的守衛來報信,典獄長與他耳語了兩句,高言許隻得匆匆離開。走之前叮囑道:“莫要忘了你的所言之事。”
她怎麼會忘呢?
一間幹淨的牢房内,雖沒有光照進來,但燭火通明。一張四方桌,桌上簡單備了四個菜,一壺冷酒還在火上燙着。
宋景之穿着囚服,衣服有些破爛,透過破洞能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綻開的皮肉。他臉上沒有什麼髒污,隻是脖子上有一道鞭痕,頭發像往日那樣梳起來,隻兩側有些碎發,他從前總喜歡讓婢女用發油将頭發全都梳上去,他總喜歡穿一身白,搖着扇子,京城裡最好的酒樓,總能瞧見他的身影,開心之餘便會宴請四方。他以往總是翩翩少年郎的樣子,他是這京城裡頂受歡迎的公子。
這一切仿佛消散了,眼前的他狼狽不堪,隻有那雙眼睛,仍然是明亮的。
宋景之斟滿酒,敬二人:“多日不見,子楚姿蓉你二人可好?”
許是想起了從前一起插科打诨的日子,喬子楚心中不忍,背過身去努力睜大了眼睛。喬姿蓉輕輕地拍了他的背,然後跟宋景之碰了一杯:“一切都好,你的喜酒我沒趕上,這一杯,我敬你。”
“多謝。”宋景之仰起頭一飲而盡,眼淚從眼角劃過,他若無其事抹去。
喬姿蓉像往常一樣同他談笑,說起兒時的事情,三人把酒言歡,仿佛這裡不是天牢,宋景之也不是将死之人。他們短暫的忘記了痛苦,隻想一醉方休。
“我們三人一起長大,我總想着,父親位高權重,我便是不那麼努力,這輩子也能過的很好。而我過得好,你們二人自然也會過得好。隻是沒想到,這樣的好日子,這麼快就到頭了。”宋景之勉強一笑,沖二人再次端起了酒杯,不等回應,自顧自先喝了。
“景之,其實……”喬子楚剛開了個頭,宋景之便按住了他的手。
“你二人能到此處見我一面,想必也是多番疏通,已是不易。你們想說的話,我已從旁人那聽過了。今日我們便不再說了罷。”
喬子楚激動地站起來:“景之!你可知你會是何結果?你若說了還有一線生機!”
宋景之含笑:“從前父親總說我不學無術,姐姐總護着我,說景之還未長大,等他大了自然就懂了。現如今,我大概是真的長大了,果然是懂了。子楚、姿蓉,天牢不是什麼好地方,今日一别,請你們不要再來了。就當是全了我的孝道,父親護我這麼多年,我又怎能為了苟且偷生撇清自己。更何況……”他頓了頓,閉上了眼睛,“父親所做之事,我不是完全不知,我日日在酒樓一擲千金,也是那貪墨之财,我實屬活該!”
喬子楚一雙眼怒紅了,他沖上去揪住了宋景之的衣領,用力搖晃他:“留得青山在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宋景之道:“可宋家,已經無山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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