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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頁(第1頁)

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鎮定,修斯遲疑的搖搖頭:&ldo;沒有,太亂了,我的馬驚了……我沒找到他,對不起。&rdo;&ldo;不要說對不起,你确定沒看到他死?&rdo;黎嘉駿咬牙問。&ldo;沒有,但是當時的情況……&rdo;&ldo;那就不用說對不起了,我知道了。&rdo;黎嘉駿禮貌的點頭,重新撿起牙刷,洗也不洗塞進嘴裡,含糊道,&ldo;您可以去休息了,我很快要出發,時間不多。&ldo;修斯怔怔的看了一會兒她的牙刷,微微行了個禮,在洗漱台邊放下一管膠卷,悄聲離開了。黎嘉駿洗漱,收拾屋子,打包行李,如往常一般走到司令部,那兒如往常一般忙亂,卻似乎比往常還要忙亂,幾個記者正圍在外面悄聲說話,表情很嚴肅。她傻傻的站在外面,不知道該做什麼,原本應該很無恥的去偷聽,或是繼續去騷擾小戰士順便套套話,可此時她卻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聽。但顯然有人不這麼認為,兩個人走到她面前,正是那兩個德國記者萊辛和羅德裡希,兩人都表情嚴肅,朝她點了下頭,萊辛低聲道:&ldo;我很遺憾,小姐。&rdo;黎嘉駿扯出個笑容:&ldo;什麼?&rdo;&ldo;我們知道您有一位同事在那兒。&rdo;&ldo;可,可是和他同去的,那位修斯先生,并沒有看到他陣亡啊,為什麼要說遺憾?&rdo;黎嘉駿睜大眼和他們對視。兩個小哥對視一眼,表情更深沉了幾分:&ldo;看來您還沒聽說。&rdo;&ldo;什麼?&rdo;&ldo;剛剛傳來消息,滕縣淪陷,守城士兵,全部陣亡。&rdo;&ldo;……&rdo;&ldo;請振作起來,順便,我們是來道别的,我們已經接到撤離命令,今天下午就要離開,日軍已經逼近台兒莊,離這兒太近了,并不安全,希望您也能及早撤離,脫離險境。&rdo;&ldo;……&rdo;黎嘉駿笑起來,&ldo;我也是來道别的……&rdo;&ldo;哦?那太好了,你是準備撤離到武漢嗎?&rdo;&ldo;哦,不是,去台兒莊。&rdo;&ldo;……&rdo;去台兒莊戴參謀的衛兵通知黎嘉駿,中午就有車自徐州出發,可以順路捎她一下。黎嘉駿本不願意,她還沒等到滕縣其他的消息,消息總是比人快的,以她的經驗,大概今天傍晚之後能夠有前線撤回的滕縣守軍出現,到時候就可以問到一些确切的情況,說不定,最好的情況,她還能直接等到盧燃。如果她真能夠成功等到一個人的歸來,這種心情光想想就異常激動。但終究形勢不等人,她到底還是沒捱到那個時候,此時張自忠南邊大勝,已經馳援臨沂的龐軍團,看起來雖然形勢一片大好,可滕縣這個方向卻空了,日軍還是能從北面過棗莊直撲向台兒莊,時間還是很緊迫。人家車子也不是專為她一個人,下一次順風車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如果真要她一個人騎馬過去,那她隻有哭死在馬背上了。這是一個後勤車隊,三輛卡車,車上都是油布蓋着的箱子,三三兩兩的人坐在上面,大多是士兵,還有幾個人一早坐在副駕駛上,看不清是誰。車子一路向北,開得跌跌撞撞,現在徐州以北這一片都成了戰區,要在以前估計也就一個多鐘頭的高速,現在左繞右彎的硬是開了半天。在月上中天的時候才到達一百多裡外的利國驿,它正在滕縣和徐州的中間,此時距滕縣也不過八十裡了。這是個依山傍水的地方,靠微山湖,冶銅業發達,也是個興盛了數個世紀的地方,可此時,一片黑暗之下,也隻有黑黢黢的街道和散也散不去的硝煙味,能走的老百姓差不多都跑光了,就算一開始不想走,見天的聽着北面的槍炮聲,也不會有那個意志繼續待下去,所以此時街道上一片空曠,亮着的人家屈指可數。路上的時候,黎嘉駿已經和另一個護送的士兵混熟了,他叫阿莊,是,發現竟然是個将軍!這什麼世道,逮着誰都能是個将軍!黎嘉駿屏住一口呼吸,心裡冰火兩重天,一面奇怪這兒怎麼會遇到個陣亡的将軍,不知道是誰;一面卻隐隐想着,這可是撞上來的獨家!女人哭了半晌,緩緩爬起來,抽噎着點頭:&ldo;是,是我先生,之鐘。&rdo;旁邊的人早有心理準備,聞言也隻是歎了口氣,黎嘉駿卻無聲的張大了嘴,之鐘!這不是王銘章的字嗎!守滕縣的122師師長王銘章!聽了一上午的消息,都說滕縣的守城士兵全部陣亡,但後來又說還有零星抵抗,怎麼想都是師長還領導着,卻不想如今竟然直接看到了師長的屍體,還是被一個傷兵連夜用木闆牽繩拉回來的!其餘兩千多守城的士兵,傷的沒傷的,莫非果真全部殉城了?!那麼盧燃……連當兵的都沒逃出來……盧燃……黎嘉駿盯着王銘章的屍體,他那麼魁梧一個人,就這麼躺在冰涼的地上,腹部血糊糊的一團,毫無生機,卻又可以想象出他在指揮時那氣壯山河的模樣。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隻覺得整個人都是混亂的,她想哭,又不願意在王夫人都平靜的時候再次打破這寂靜,可是太難受了!一個殉城的将軍就這麼仰天躺在地上,還有一個她認識的人可能已經默默的死在戰場上,王銘章的屍體後是兩千多川軍的英魂,盧燃形單影隻的,卻是連屍體都找不回來了!&ldo;還,還有别人,一道,出來的麼?&rdo;黎嘉駿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她祈求的看着那個手裡還緊緊拉着繩子的川軍,問道。那士兵嘴唇皲裂,身形疲憊,卻一直站着沒坐下,聞言想了想,緩緩的搖了搖頭,用一口川音嘶啞道:&ldo;沒得,連好幾百傷兵都沒得出來,他們拿了手榴彈說要跟鬼子同歸于盡,我走了一路,也沒得人追上來,那就……真的沒咯。&rdo;說罷,他響亮的抽了抽鼻子,哭起來:&ldo;口憐我們師長,到死都要我們死守滕縣,我們倒是死咯,但滕縣還是沒守住,啷個就我活下來了,啷個就我沒死……&rdo;一邊哭着,這個從頭到尾一直站着的士兵,脫力一般跪了下來,朝着王銘章與夫人的方向磕頭:&ldo;是我的錯,我木有保護好師長,是我的錯……&rdo;王夫人默默的流着淚,她搖着頭去攙扶那士兵,卻沒扶動,幹脆再次趴到王銘章的屍體上,哭了起來。黎嘉駿看着眼前的場景,感覺呼吸都困難,她疲軟的站起來,扶着闆門走出去,呼吸着外面冷澀的空氣,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下來。士兵阿莊舉着槍走過來,他看了看房子裡,轉頭對她道:&ldo;黎先生,時間不多了,我們要快點出發了。&rdo;&ldo;這就走。&rdo;黎嘉駿深呼吸,她到樹下的井旁打了點水拍在臉上,點頭,又遲疑,&ldo;那他們……&rdo;&ldo;他們得自己回去,是這位夫人堅持要先過來,我們才帶的,哪還會送他們回去。&rdo;&ldo;哦。&rdo;黎嘉駿回頭,看了看眼前,王夫人完全沉浸在悲傷中,将其他人隔離開來,她最後看了一眼王銘章,随着阿莊回到了車上。車子立刻發動了,聲音在暗夜中極為刺耳。卻把黎嘉駿從那種神遊天外的狀态中驚醒,她茫然的看了看前方,伸手不見五指,隻聽到阿莊在旁邊拍大腿:&ldo;哎呀!天那麼冷,剛才應該讓你坐前頭的!那兒不是空出來了嘛!&rdo;黎嘉駿倒不覺得,一來三月底天氣已經轉暖,二來駕駛座内機油味濃郁,又吵又逼仄,遠不如這兒在箱子間的油布下面尋塊地方躺着睡覺好,坐着的時候颠着不舒服,可躺着的時候搖來擺去的就是催眠了,而且還擋風保暖。她這麼一說,阿莊也覺得有理,他有職責在身不能這樣,就催着黎嘉駿快進去睡覺,還幫她搬了搬箱子。這一批物資中應該是有一批醫用品,有着一股濃郁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待習慣了以後,黎嘉駿開始在搖晃的車上昏昏沉沉的,卡車的凹槽磕着她的骨頭,她忽有所感,擡手在朦胧的光中看了一看,果然瘦如雞爪,再摸摸身上,在上海養的那點肉,果然沒剩多少了,又恢複了骨瘦如柴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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