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染牛痘,到痊愈,可能要十天左右。屆時你們相信了,再抹,又要十天才能好。如此耽擱,二十天過去,而疫痘疫情卻等不得我們!”
白雲子左思右想,喃喃道:“以毒攻毒?《黃帝内經》裡有載‘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你說的有一定道理。”
其便下了決心,點頭道:“好,我跟你試!”
劉延嗣知道白雲子是名醫,他既然說有道理,那應該不離譜,也隻好狠狠心,回道:“那我也試吧。”
沒想到白雲子竟給自己的做法找到了理論支持,這下就好辦一點了。陳楓本擔心自己這種做法太過駭人聽聞,原來老祖宗們玩得也花。
其心中一樂,向劉延嗣笑問:“你那些部下呢?”
隻見劉延嗣眼睛一瞪:“本官都身先士卒了,他們怎能躲得掉!縣衙總共兩百多人,先試個二十人,其他人繼續頂着。待見了效果,全都抹!”
說完又鄭重無比地補充了一句:“此事千萬要保密。這他娘的太惡心,萬一被人知道,随便傳個謠言,給你安個罪名,還管你效果如何?咱們都要被問罪。”
母牛乳tou上的膿液,抹在人的傷口上,是誰都難以接受。劉延嗣為了保護衆人,倒主動要求保密起來。
陳楓笑道:“對外隻說是避痘神液,以後視情況再公開。這是利國利民的事情。”
劉延嗣和白雲子滿口答應。
事不宜遲,陳楓便找了一柄小刀劃破左臂,便将膿液抹在傷口之上。他不确定抹多少才能達到感染劑量,隻好多劃、多抹了一點。
接着又給劉延嗣和白雲子如法炮制。最後則仗勢欺人,逼着跟随的衆人也抹上了。當然每次動刀子都先用火燎了一燎,美其名曰殺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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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進了長安城,抹痘接種的人都住進縣衙後院裡,靜等牛痘發出,暫時不外出。隻有劉延嗣稍微辛苦一點,還要布置平疫事宜。
陳楓根據潤州平疫策,又加了兩條:“一,病患從染病計算,起到康複,隔離時間延至一個月。二,所有康複人員的衣物用具以及便溺之物全部焚燒。”
很快,在已接種牛痘的二十五人裡,第二天便有八人出熱,第三天其他人都出了熱。出熱後兩三天内便出了斑疹,又過兩三天出了膿疱,到最後結痂痊愈,多在八九十來天,隻有兩個花了十二天才痊愈。
衆人接種之前,都是人心慌慌,結果發病之中并未太過遭罪,症狀不明顯。劉延嗣甚至在沒痊愈時,自覺症狀輕,便想出衙巡視。沒辦法,壓力太大,已經被人彈劾躲在縣衙裡玩忽職守了。
為了安全起見,陳楓硬留着他,等到痊愈後再出去。
待首批接種者最後一人痊愈,陳楓找到劉延嗣,道:“劉兄,我們這批二十五人接種者,全員康複,由此可見接種牛痘,并無風險。雖然現在還未體現驅避痘疫的效果,但起碼驗證了接種牛痘不會有事。”
确實如此。劉延嗣哈哈一笑:“你辦事,我放心。雖然效果還需驗證,但不妨讓第二批先接種一百人,其他人和首批接種人員,先頂在平疫前線。不可能全部接種在家休息。”
陳楓點點頭,又道:“避疫神液還需要收集,上次将将夠二十多人用,這次一百人,要的更多。而一旦驗證有避疫效果,将來用量更大。卻沒那麼多膿液可擠。”
這裡有幾個問題,都需要解決,一個不慎不僅辦不成事,還可能獲罪。
劉延嗣意識到問題所在,便道:“你說該怎辦便怎辦,我聽你的。”
“好!首先,我需要你撥一處小小院子,裡面養個三五頭小母牛,我要以牛養痘。而一旦将來驗證效果,我要更大的院子,養更多的牛!整個長安城有百萬人口,我都不曉得具體要養多少牛。總之,先試着罷。”
陳楓又從劉延嗣那裡讨了塊平疫令牌,便帶着白雲子和石強去往典廄暑采集避疫神液。因持着平疫令,無往而不至。待采滿了十大瓶,最後實在無膿可擠,隻好收工。
但在第二批接種前,陳楓卻留了個心眼,其與白雲子道:“咱們首批接種時,我不曉得用量,隻好往多了抹,這一次不妨分組實驗,按照傷口大小,和用量多少,分成四組,一起摸索最小傷口和最小用量,以備将來之需。”
白雲子眼睛一亮,贊道:“這個好!一旦将來放開接種,光憑我們兩個肯定忙不過來,我們先總結好規章,将來讓他們按規矩辦事即可!”
避痘神液聽着神秘,接種方式看着簡單。但如何将兩者有效結合起來,絕非易事,實在是因為太過匪夷所思。
必須慎之再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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