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闫晟這才沒話了。
十一點的夜晚小區裡人已經不多了,不過路燈依舊照的亮堂,偶爾風過,帶來輕微的沙沙作響聲。夜幕天穹不知什麼時候星星月亮都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微濃重的烏雲。昨日天氣預報預示下午有雨,可今日未曾降臨,想來是延後了。
上官笙心裡惦記着簡壹,走了小半路程便已經憋不住了,道:“今天我遇到方阿姨了。”
闫晟擡起的步子頓住,眼眸裡飛快的閃過各種情緒,然後才不動聲色的問,“你怎麼遇到的她?”
上官笙沒有打啞謎的意思,“方阿姨本來是來找我爸爸的,但是她最後沒敢說,出小區的時候卻碰到了我,我同她聊了聊,知道了困擾你們幾個月的事情。”
如此毫無顧忌的說出來,闫晟整個人面色都不太好,他停住步子沉默了好一陣,然後才苦笑道:“我同她說不要再麻煩老師了,可沒想到最後還是來這裡找了。”
上官笙轉身直面闫晟,問道:“如果方阿姨不來找我爸爸,那你預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闫晟沉默。
上官笙眼底有些不善,“如果拖到最後你還沒有想到辦法,你是不是準備答應他們的無理要求?然後踏入泥潭、永遠堕落下去?”
闫晟依舊沒說話,但上官笙結合前世的種種早已經得到了答案。她心底有些頗不是滋味,既為自己前世的父親感到不值,又為這某些迫不得已感到氣憤……亂七八糟的情緒一大堆,複雜的很。
好一會兒,闫晟才道:“我爸爸在我高中的時候就過世了,之後一直是我們母子三人相依為命。在我大學的時候,薇薇身體突然不好,那段時間住院需要很多錢,我們家裡根本拿不出來,當我媽媽來學校裡找我的時候我都打算退學不念了。就在我申請都寫好就要交上去的時候,老師他知道了這件事,然後通過學校給我拿到了一筆補助、并且本人還轉了一大筆錢給我,告訴我說如果還不夠的話會幫我聯系社會力量,總之不會讓我因為錢财務而退學。”
闫晟陷入了回憶,即便已經過去大幾年了,可那些艱難歲月卻是清晰刻骨,恍若昨日,“那段艱難日子是老師幫我度過的,包括後來我讀研也是老師指點的我。可以說,沒有老師就沒有我的今天,他幫了我實在太多,我這輩子都還不了。”
上官笙聽的心裡發堵又發怒,口口聲聲說着你這輩子都還不了,可你前世卻是害慘了他!
上官笙真的好氣,語氣忍不住的有些尖銳,“既然你自己都知道我爸爸對你的恩情是你這輩子都還不了的,那你怎麼還敢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讓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人才成為一個假公濟私、濫用職權的人?你就是這麼報答他的嗎?!”
面對上官笙的質問,闫晟答不上來。
事情到了那一步,他真的沒辦法。何況這件事就沒有個兩全之法,即便是老師恐怕也無能為力。這個是他不願意讓老師知道這件事的原因。
上官笙心裡憋着一大股氣,“闫晟,說的嚴重點,如果沒有我爸爸,你根本不會有今天的本事!更坐不到今天的位置!”她一字一句的開口,“我爸爸是個多麼正直有原則的人你心裡很清楚,你沒有資格将他的底線與道德放在地上踩!”
大雨将至,氣溫驟降,劃過長空的夜風擱在人身上有了幾分冷意,也吹的闫晟腦袋更清醒了幾分。他無法反駁上官笙的話,因為她說的全部都是事實。他不想認命,但凡有一丁點的可能性,他怎麼會用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去換?前方不是泥沼,而是深淵,他不想跳,一點都不想。
在工作單位遊刃有餘的大男人面對這些卻是委屈的像個孩子,但他是家裡的頂梁柱,即便壓力再大他都必須扛着,縱使血肉模糊也必須咬牙堅持、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
是男人就得自己扛,不能叫家裡的女人擔心。
哪怕已經夠難堪,但他依舊努力維持着自己最後的面子,至少叫自己表面不至于那麼狼狽不堪,“笙笙,謝謝你的這些話,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
上官笙深呼吸口氣,到底是沒有戳破他的僞裝,隻是道:“闫晟,距離最後的期限還有一個月,希望你最後的選擇不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那一個。”
闫晟目光望着虛空,許久才緩緩點頭,“好。”
話說的差不多了,上官笙也沒有多作停留,轉身就往回走,腦子裡前世今生各種畫面交織而過,最後她甩甩腦袋,堅定着自己自重生回來就确定去改變的事情。
待腦子裡條理清晰之後,她才習慣性的打開手機去看微信,然後就看到手機下方自己有一條未讀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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