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帶着熾熱的溫度降臨世間,如一場盛大的恩賜。
但是恩賜卻灼傷了千夏冰涼的皮膚,好像在無聲嘲笑着她的堅持。
鳴神大社裡,神櫻樹的姿态依舊昂揚,那美麗的枝葉随着清晨微涼的風輕輕飄拂擺動,什麼都沒有變。
好像有誰歎息了一聲。
千夏呆愣地看着神櫻樹,冥冥之中,答案已經浮現在紙面了。
八重神子走過來,為她擋住了太陽。
她說:“影不會聽的。”
千夏愣愣擡頭:“影?”
“就是你心中祈禱的雷神啊。”她說。
“是這樣啊……”千夏喃喃。
二人相顧無言,靜默了一會。
八重神子問:“你在為誰祈福?”
“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好人。”千夏說,“可惜失敗了。”
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來到提瓦特之後,她變了很多。
“你知道嗎……我以前的世界,也是有神明的。”
“那位神明很仁慈,會滿足信徒的一切願望,但是早在我出生的千年之前,祂就已經死了。”
八重神子有點驚訝:“那麼久?”
“是啊,因為信徒的貪婪。”千夏淡淡道,“我後來才知道,為什麼我的祈禱從來沒有被回應過。”
八重神子問:“沒有新神繼任嗎?”
“新神?開什麼玩笑啊。”
“我那個世界,隻有那麼一位神明呢。”
太陽更明亮了,她撐開黑傘,看着自己被陽光灼燒的皮膚,有些自嘲地說:“你知道我這個種族的特性嗎?”
“你之前隻和我說過要吸食血液,但我現在已經知道你為什麼還要堅持晚上當值和撐傘了……”八重神子神色難辨,“是因為陽光會傷害你吧。”
“對。”千夏嗤笑,“我這個種族必須吸食血液活下來,還隻能在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連一點太陽都沾不得。”
“我是混血,所以陽光隻會緩慢灼傷我,但是純血就不一樣了——他們會在陽光下直接化成灰燼。”
“而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貪婪的信徒啃食了神明的血肉,神明死去,但信徒獲得了永生,變成血族。”
八重神子精神一震,頓時說不出話來,半晌,她才終于恢複冷靜:“這——我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千夏說:“我倒是覺得,比起那群純血推崇的恩賜,我更認為這是神明将死的詛咒。”
“所以我們永遠不能光明正大出現在陽光下,隻能如同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在黑暗裡活着。也許是被神明厭棄,所以我注定無法讓神垂眸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而這樣的我,居然成為了神社祈福的巫女?”
“沒想到被神明厭棄的情況,到了異世界還是沒辦法改變啊。”
八重神子知道,這不是她的錯。
因為稻妻實際的掌權者已經不問世事了。
那位殊勝尊貴的神明把自己封閉在一心淨土中,就連她也進不去。
到最後,千夏說:“神子大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的身份很不一般吧。如果踏鞴砂的人有難……能不能伸出援助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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