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聲音越大,直到怒不可遏之地,好友将女娃托付與他,誰料短短半月久,竟到了生死攸關之際。若真是有個好歹,他怎向自在門交代。
“是我太過大意,沒想到心兒身子如此不堪,仲秋帶她貪玩誤了些時辰。”無情自責的聲音,亦有幾分懊悔“好在賴神醫醫術高明,多謝了。”
“再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我需帶她去藥王谷待一段時間,好為其療養身體。”畢竟藥王谷珍奇草藥不缺,谷中一年四季溫如暖春,氣候宜人,适合修養。
“心兒昏迷不醒,身體虛弱,如何趕路。”他不是不想去藥王谷,隻是怕她經不起颠簸。
“你的轎子精鐵所鑄,穩如平地,也是無礙。”賴藥兒刺下最後一根銀針,深吐一口濁氣。一月施了兩次九脈神針,他得身子,确實受不住了“不過素心的脈印不能再拖了,雖然每次施針你皆在一旁以内力相助,可這九脈神針沒有第三次施針的機會,到那時大羅天仙也救不了她。”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禀了師父,陪着她一道去。”賴神醫話裡話外意欲分明,天下第一神醫都束手無策,那心兒的病,怕是難以治愈。他不敢問,也不能問,隻怕答案不盡人如意。
心裡的不甘漸漸升騰,世間無所不能的無情大捕頭,怎會連心愛之人都無法拯救?不!他不會讓悲劇發生,這一生所期盼的,便是令她安然度過餘生。盛家莊深仇大恨讓他痛不欲生,可攜手幼時的青梅,亦是他不可缺少的美好,他想留住她,必須留住她。
“如此也好,你最近盡心竭力照顧她,想必也勞累過度,我也好為你養養身子,省的諸葛說我偏心。”賴藥兒想,身在藥王谷裡還有一個人,倒是自己也可分分心來研究素心體内的蠱毒,能更快的找到根源來醫治。況且無情體内毒素未盡,諸葛每次都要提醒一二,趁此機會雙管齊下,是好事。
“無事你去休息一下吧,守了一天了,就算是鐵打的人,也要出毛病。”
無情搖搖頭,沒看到心兒醒來,他怕是無心睡眠“賴神醫費盡心力,應是多多休息才是,我在這兒守着她,若是有狀況,再喚金劍尋你。”
他知道此刻多說無益,二人感情深厚,怕是難以分舍。賴藥兒歎了口氣,起身欲要離去,許是站的猛了,雙眼一黑,晃了幾下,扶穩了床柱才穩住身形。他推開無情伸來的手搖搖頭道“無事,就是費了些精力,有些虛弱,待我回去休息休息便可,你且好好照顧素心吧。”說罷開門離去了。
無情道了聲辛苦,轉而來到床邊,握住那隻冰涼的手掌,細細磋磨。這脈印到底是如何來的,又是怎樣來的,無人知曉。他知道自從那件事以後,心兒的記憶總是缺失,以至于汴京城外第一次見到自己,竟也忘得幹淨。那樣陌生的相處,心裡總歸是痛的。
柔嫩的手心不如以往炙熱,每次牽手,那樣的溫度都能将他的心,暖的似三月焦陽。
三清山上,台階百丈,高不可攀。為了能尋她,見他,年幼的盛崖餘練就了一身非凡絕定的輕功。可當他終于爬上那座山,才發現自小心心念念隻想着自己的女孩兒,身邊也有了心心念念隻有她的師兄。
一瞬間萬念俱滅。
他确實很好,幼年的盛崖餘想,不然心兒怎麼如此粘着他?
溫如春風的少年,比起自己這個深陷泥潭的殘廢,輸赢分明。
本以為一生隻能默默守護着她,誰料卿心似我心,兩情相悅,青梅竹馬終究不是一場空夢。這一次,他可不會放手了。
“心兒,我許的百姓盛世長安,亦是要許你一世相伴。”
“千萬,千萬不要離開我。”
他俯首親吻着那隻握在自己大掌中的柔荑,輕緩而又溫柔,那雙看盡世間冷暖的眼中,不再被冷漠遮掩,無情的面具被扒下,有的隻是情深似海,癡心一片。
☆、62
果然不負所望,我得償所願,清醒後沒幾天就跟着賴神醫去了藥王谷。本以為月牙兒忙于公務,需要一番軟磨硬泡才能勸服他同我一起,沒想我還未說出口,他便知曉我的用意,并告訴我,此去路長,須看着我到達藥王谷,才安心。
我很開心,咧嘴笑了起來。雖然記憶中的痛楚時常隐現,能讓他遠離朝堂與江湖中的是是非非,哪怕片刻也好。
但是賴神醫,他看到我是越來越生氣了。許是我沒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讓一個醫生憂心吧。
一路上細雨霏霏,不知打敗了多少秋花落葉,我與月牙兒同坐,那張令人心神蕩漾的臉總會令我分神,索性掀起簾子看窗外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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