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出神的片刻,高景突然不猶豫了徑直回答他:“我喜歡他……我喜歡你。”
賀蘭明月一怔,沒立刻接口。
高景以為他是失去記憶了對被自己喜歡上感到疑惑,一時無法接受——他和賀蘭開始得結束得都莫名其妙,眼下一紙空白了,高景也不知怎麼解釋——他垂下眼,慢吞吞地繼續道:“以前的你……就是‘他’,這麼表述像講别人的故事。你聽來不覺得難為情,我也覺得要好一些。”
賀蘭輕聲道:“可以這麼講。”
高景反問:“你很想知道那些事嗎?”
“不若說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那些事的。”
高景笑了笑,當真換了個講别人故事的口吻:“我與他相識,跟現在龍椅上那位有點聯系。他全族蒙冤,自己也被高泓帶到府中,過了十餘年後訓練成身手厲害的暗衛。有次進宮後他救了我,我就想,‘要得到這個人’。”
“你把他當小貓小狗麼?”
“因為從前所有的東西,天上地下,隻要我想要,就算不去開這個口但凡表現出來便一定有人雙手奉上。”高景說這些字句倨傲的話不顯得賣弄,聽來隻是可憐,“那次也一樣,雖先碰壁,不多時生辰伯父就帶他入宮交給我,還有那把劍。”
賀蘭明月沒帶着燕山雪,聞言道:“是那把劍柄上飾有明珠的劍,宇文華說珠子是南海的貢物。”
“嗯,入夜可照亮腳下的路。”高景想到這時笑了笑,卻皺着眉,“我和他……當時他一心一意地對我好,我不知道珍惜還以為這都是他該的。”
“……”
“等他不見了,我才發現其他人即便畢恭畢敬,他到底不同。”
賀蘭明月沒問哪裡不同,道:“怎麼不見的?”
“你真要聽麼?”高景反問,他沒有否認,便道,“今日在那兒聽他們讨論如何攻城我卻心亂如麻,因為我其實……我私心一點都不想你記起來的。不是為自己開脫,那件事對你完全是……是恥辱,是痛苦,讓我自己知道不好嗎?那道傷……你不要記起來,隻知道我對不起你就行!”
說到這兒又過分激動了,高景本就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此時讓他去回憶那個雨夜無異于架在火上烤,或者将他淩遲。
賀蘭明月道:“沒關系,你就當講故事。”
一句話短暫安撫了高景起伏的心緒,他默默地掩面半晌,長歎一口氣:
“講故事……四年前的初春,父皇占蔔的那個關于江山穩固的預言就要應驗了。他縱然明白隴西王是被陷害但仍一意孤行,之前留過他兒子一命,條件是不能出現在自己面前,現在人來了,自然要心狠除掉。我比父皇更早知道這件事,他也承認了。我讓他不要往外說自己想與父皇商量,可我說話太單薄,父皇根本不會聽。”
“我聽說了。”賀蘭明月嘲諷地笑笑,“很荒唐。”
“是啊,很荒唐。尤其是後來知道什麼‘西山明月’就是一場騙局!但沒有力量就沒有話語權,哪怕皇子也一樣。我想保護他的,比如下手時輕一點,然後告訴父皇人已經死了,讓他出宮在洛陽哪個地方養傷。父皇身體不好,我監國掌權是遲早的事,屆時再将人接回來……他說了他願為我死,但我根本沒想過他真的死了。”
“這事你沒告訴過他。”賀蘭明月突然笃定道。
高景詫異地看他一眼,喉頭微動,沒有反駁:“對啊,因為我做的決定從來不需要對别人解釋什麼,也沒想到父皇會來。”
後面的事他回憶過千百遍,眼疾、鮮血、刀光都交織成了密不透風的網把他壓制得喘不過氣,經年如此。
直到相見,高景才短暫地找回了“活着”的感覺。
高景最後說:“我根本不會殺人。”
他隻字不提自己的腿傷,賀蘭明月聽到此,抿了抿唇道:“但你若說給他聽過,指不定就是不一樣的結果了。你就不後悔嗎?”
“後悔?”高景擡眼,那兩顆紅痣也成了陽光與楓葉的顔色。
賀蘭明月呼吸輕輕一滞。
眼前的人雖肢體殘疾,但好似比任何時候都清醒。那股昔年浮誇的、盛氣淩人的美麗變成了深入骨髓的沉靜,高景面上的神采飛揚很久都沒出現過,他寡言,不獨斷,卻沒人會因此怠慢他一絲一毫。
到底是誰讓他變成這樣了呢?
高景說話聲音一向不大,哪怕落魄都帶着皇家的養尊處優,可他緩慢咀嚼過“後悔”二字後,神情突然激動了。
“後悔?”他緊緊地凝視賀蘭明月,“什麼叫後悔,後悔是理由嗎?自己做錯了事難不成說一句後悔就完了?如果可以這樣我說一千次、一萬次,我後悔了!我無時無刻沒在後悔!——有用嗎?他就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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