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跟着他前來的人是李卻霜,他原本該在驿館中休息,聽說後不依不饒地要跟着。想到此事與李辭淵有關,賀蘭明月便同意了。
大獄的審訊間是單獨的,一張案台隔斷了前後空間。
梅恭手腳都上了枷鎖,垂着頭跪着。賀蘭明月有意讓旁邊的獄卒和人犯走,又想這實在沒什麼好避人,把衣袖往上紮了一圈後坐在案台前那把椅子上。
“原來這就是平南将軍。”他開口,是自己都驚訝的尖酸刻薄。
或許對梅恭,賀蘭明月再大度也做不到心平氣和。
那人年逾五十,因為早年征戰身體康健,可又由于多年躲避須發花白,過早地顯露出老态。賀蘭明月記得他在父親四個副将中排名第三,年歲僅比李辭淵大,時間的痕迹留在他的臉上,梅恭擡起頭時,連眼珠都是渾濁的。
他看見賀蘭明月表情一點也不驚異,反而笑了:“大帥的兒子啊……長得真像他。”
賀蘭明月聽過無數次類似的表達,惟獨這次覺得刺耳。
再懶得與梅恭多言,賀蘭提醒獄卒注意記錄後開門見山道:“西軍從崖關起兵謀反時,是你在背後煽動?”
“……不是。”梅恭嗫嚅道,“我隻讓大帥自己想清楚,西軍是全國乃至整片南北江山最精銳的不對,這時若起兵反甯,可以與南楚聯合攻打洛陽。羅敬屏也在軍中,他可以調動南楚沿江一帶的防線……洛陽可破。”
“目的是什麼?”
“目的?讓高沛下台啊!”梅恭半瘋半傻地笑。
賀蘭明月不為所動:“先帝下了台,然後皇子年紀尚小便由豫王繼承皇位,是個不錯的主意。但你們可曾想過這是勾結外敵?”
梅恭哈哈大笑:“當然、當然想過!所以羅敬屏不能留,南楚也必須推出去……在抵達崖關之後我就約羅敬屏密談,南楚大将軍真當王爺要和他合作,滿心歡喜被我騙到了駐軍遠處——我就把他殺了,塞入那封密信讓所有人以為是大帥和他密謀!”
“因為死人不會說話。”賀蘭明月重複這句,咬牙切齒。
梅恭滿意道:“是啊,高沛見了那封信果然勃然大怒。這時大帥百口莫辯,就要隻身回京城向高沛解釋……哎,少帥,你說他為什麼對高沛如此忠心?”
“什麼?”
“我聽說,你和現在那小皇帝關系匪淺,出而同車,卧則同榻……哈哈!你在此道上亦是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啦!”
賀蘭明月當然知道他有意激怒自己,不會受這麼淺薄的挑撥:“是麼?”
梅恭頓時充滿挫敗,惡狠狠道:“高沛罪有應得!”
可惜賀蘭明月對先帝的事毫不在意,徑直道:“所以父親孤身出崖關後,你緊跟着鼓動其餘将士起兵營造出他謀反假相——我很好奇,你就三寸不爛之舌到底怎麼說動了剩下兩位資曆比你老的副官?”
“他們?”梅恭輕蔑道,“他們不過是大帥跟前的狗,隻會帶兵和聽話壓根兒沒有自己的想法!大帥一向信任我和李辭淵更多,而李四性格沖動極易打發。我不過略施小計,他便和大帥吵了一架被迫帶兵回到夏州,他不在軍中,西軍便是我說了算!”
聽到此,身後的李卻霜握緊了拳頭:“你放屁!”
賀蘭明月低聲說霜兒安靜,卻對梅恭的得意置若罔聞,道:“西軍是你掌中之物,你的親信甚至混入李辭淵的編隊回到夏州伺機行動,有這回事嗎?”
梅恭愣了愣,冷哼一聲:“你說王妃?無智的女人……”
“那就是有這回事。”賀蘭明月打斷他,擰了把眉心,“你為什麼會在各處埋下釘子?是誰指使你的?”
這問題一針見血,連旁邊的記錄官員都筆尖微頓,不知所措地擡起頭望向賀蘭明月。
梅恭大約知道自己是死罪,哪怕僥幸撿回一條命有人也不會放過他,反而什麼話都敢說了。他往後一仰,脊背抵在囚室粗壯的鐵鍊上:
“你覺得還有誰?自然是豫王。”
“從何時開始?”
“這我得好好想想……”
“李辭淵曾告訴我,豫王表面對賀蘭茂佳坦誠‘西軍中沒有他的人’,還主動要求避嫌。而你既然受他指示又在西軍多年,是豫王說謊,還是李辭淵記錯了?”
梅恭聽罷突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什麼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嗎?我當然聽大帥的,不過偶爾也聽一聽豫王的話……是了,是了,我記起來了,建元十年高沛剛剛親政我入的西軍,因為在對柔然一役中獻計殲敵萬人立了戰功被破格提拔為副将……”
“然後高泓找到了你?”
“你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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