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的意思,王爺,我好像不該恨你?”
高泓低吼:“若非我救你,你早就死了!賀蘭明月你記住,無論如何是我救的你!”
本該如雷貫耳的一句話聽來卻十分輕飄飄,賀蘭眉頭輕蹙,道:“王爺,你是急得口不擇言了嗎?還期待我對你道一聲多謝?”
“你在高景面前說得上話,隻要你幫我這次……”
“王爺,”賀蘭明月平靜地打斷他,“那日在太極殿前,我見你真心想死,救你一命,因為還有話要問。現在該問的都問過,關了這麼些日子想必無趣極了,明日大朝會一開……你猜你是會被腰斬,淩遲,還是充邊、流放?”
高泓動作一頓,仿佛希望突然全部斷裂,鬓邊的花白頭發垂下來遮住了神情。
賀蘭明月繼續道:“我向高景請了一道诏命,他不會立刻殺你的。”聽他笑了笑,賀蘭又道,“可你留在世上也隻會被發配到南疆去,從此再沒翻身的機會……豫王爺有問鼎天下的野心,屆時真的會甘願在瘴氣林子裡了卻殘生嗎?”
“……你說什麼?”
他不願去南疆,賀蘭明月猜到了:“還有一件費解之事,我本以為大軍進入洛陽城時你會棄城而去,但你沒有。往西邊有秦王坐鎮崤關走不得,往南邊去往南郡、江都,屆時再整合部隊,就算無法東山再起也能逼高景劃江而治——你為什麼不去?”
高泓好似聽到了極好笑的事:“劃江而治?高氏絕不會同意劃江而治!你讓我去南楚的故地當窩囊皇帝,還不如一死了之!”
于是眉梢一挑,賀蘭明月想這或許是他們的秉性。
他和先帝,和高潛到底一脈相承,有着說不出的相似的執着。
“那被關在此地,也是你自作自受了。”賀蘭明月最後道。
高泓嘴唇微動好似要說什麼,賀蘭明月耐心等了一會兒,他道:“你父親……當年是死在這間牢房,我以為你知道。”
“對我而言死在哪裡沒有差别,隻有你會放不下。”
他的答案讓高泓詫異,細想又是賀蘭明月才會有的作風,一時不知該哭該笑。他頹然坐在地上,背靠鐵欄很是凄涼:“我沒算到,我沒算到!……”
話語忽然又一轉,他咬牙切齒道:“高潛死了沒?!”
“稷王爺前天醒了一會兒,不咳血了。”賀蘭明月平鋪直叙道,“我想,他到現在也強撐着,就是想親自看你的結局。”
高泓先一愣,随後開始大笑。
他的笑聲空曠地回蕩在大理寺的院落,賀蘭明月安靜地聽了會兒,并沒有任何插嘴的意思。高泓見他态度,反而更加心中厭惡——明月是局外人,最讓他挫敗的就是,賀蘭明月至今都沒說過恨他。
難道真的有這樣的純善之人嗎?高泓從來都不信,哪怕賀蘭茂佳,他都笃定對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這世上怎會有人毫無私心?!
笑累了,他偏過頭,目光落在賀蘭明月的影子上。牆角的油燈光亮飄忽不定,猶如人也到了風燭殘年,高泓又笑兩聲:“哈哈……他要看我的結局?他自己好得到哪兒去?所有人到最後……不都是死嗎?”
賀蘭明月突然問:“你現在想死嗎?”
“……”“你想現在自己了斷,或者待到明天太陽升起,一切都塵埃落定,過後再在前往南疆的路上憤然而終?”
“……”
“你說我父死在了此地,那天和現在是不是也差不多?”
賀蘭明月看向他,目光終是有了一絲狠厲:“你看他當日,是不是也如我現在看你,左右都知道你會怎麼選的,王爺,是嗎?”
好似有什麼焚香氣味遠遠地傳來,夾雜一絲雨水潤澤的腥氣。快臨近月圓之夜了,可這天夜色濃郁,隐有雷聲,星辰都徹底黯淡。
周遭守衛都撤走了,沒人會偷聽他們的談話,而隔着鐵窗相對而立的兩個人,真如他所言換了立場和身份。高泓止不住地去想那天,過了二十年但所有的一切他都曆曆在目,他不是沒愧疚過,甚至夜夜噩夢睡不安穩,他寬慰自己賀蘭茂佳是自願,從醉生夢死中尋求解脫,可這些回憶糾纏他至今,又被對方一語道破。
高泓始終沒有說話,他的表情淹沒在了陰沉的黑暗中。
賀蘭明月擡手停頓很久,道:“好似下雨了。”
“是麼?”高泓好像歎息了一聲,“每逢七月半,洛陽不管大雨小雨,總是要濕一場的,這麼些年了從不例外……無論如何,誰都不能和天命對立。”
賀蘭明月直覺他話中有話,但未多問:“王爺,我給你留下一把劍,你若不願受那些侮辱,就知道該怎麼做。”
言罷,他無視了高泓開始顫抖的後背,腰間的燕山雪如一道星光閃過劃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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