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得急。蔣成隻得放下碗筷,現翻了下方忍前一天發來的行程報備。
不消細看,那密密麻麻、放大也找不出空隙的會議日程确實和平時毫無差别,隻舒沅眼角餘光一瞥,似乎看見某處格外空出來突兀的一塊。
她瞥見幾個沒頭沒尾的字眼,莫名覺得稀奇。剛想湊過去看清楚,蔣成卻瞬間反應迅速,把手機反蓋。
“周三可能不行。”
“公司有事?”
“嗯,下周要去一趟新加坡,那邊招标的事進行得不是很順利。老頭……爸讓我過去看一下情況,最快也要星期六才能回國。”
他那句“老頭子”咽下的時機微妙。
掩飾似的,又輕咳兩聲,重新拿起湯勺。
這次端的卻是舒沅的碗,一勺兩勺,盛滿,放下——也不知道平日裡常笑她減肥成癡的是誰,這會兒倒開始不經意催她長胖,還不夠,又别别扭扭話音一轉,問起:“大學的時候,我們去新加坡玩,你不是一直惦記那邊什麼沙叻和肉骨茶之類的嗎?那次公司有事,回來得急,不如這次到那請個本地廚師回來。”
“……哈?”
“因為我看你好像最近胃口不太好,是不是換個别的口味會好點。”
他總是這麼先入為主的确信她常年愛着同一樣事物且永恒不變,西班牙菜如此,肉骨茶也一樣,在自以為是的基礎上自己感動自己。
舒沅張了張嘴,本想提一句:年前她早已和蔣母去過新加坡一趟,結果在那吃了一頓沙叻火鍋吐了大半夜,急性腸胃炎進醫院,此後便再也不想吃那風味。
【我還給你打電話說過這件事啊?】
【你還讓方忍幫忙聯系醫院,都忘記了嗎?】
然而,她看向他,忽而說不出口。
——該怎麼形容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呢?局促的,欲蓋彌彰的?暗藏溫柔的,抑或小心翼翼的?
都不是。
奇奇怪怪的,舒沅倒蓦地想起了從前奶奶家裡養的那隻大黑貓——那隻養了好多年都不親人,不讓抱,甚至有一天晚上她摸黑起來上廁所,一不小心險些踩到貓身上,還被它在腿上撓了個鮮血淋漓,一點都不爪下留情的大黑貓。
她被傷之後,家裡人都說這是隻野了性子的貓,就連一向把它當寶貝慣着的奶奶,也起了扔掉這隻貓的心思。
舒沅從醫院回家時,大黑貓一如既往睡在陽台上的貓窩,面前是一點沒動過的罐頭貓糧。陽台門緊緊鎖着,奶奶說吃完這一頓就把它送走,不知它是不是聽懂了,一口肉也不肯吃,也不肯動,直到舒沅隔着陽台門和它面對面蹲下。
貓看着她,她也看着貓。從前它常對她理也不理踩,想起來就占着她的腿睡覺,想不起來就沖她哈氣。然而這天,它忽然細聲細氣,沖她“喵”了一聲。一聲之後又一聲,它走過來,撓着玻璃門。
但這依舊沒有改變它的結局。第二天,貓便被奶奶堅定地送走了。
哪怕她也曾許多次表達過沒關系、再多給它一次機會,可是奶奶說:“五六天你養不熟,那是你的問題,五六年都養不熟,沅沅,那就是貓的問題了——帶不親你養着幹什麼呢?”
哪怕貓陪伴奶奶最久,它走了最難過的人也是奶奶,可是奶奶說,無論人還是動物,你付出的感情多了,總希望他是能懂的。可是如果他怎麼也教不會,或者教會了還是克服不了本性,受傷的就隻會是你自己,這不值得。
人都得先學會愛自己,才能去愛别人。
再愛一個人,再愛一件事,誰又真心願意先讓自己受傷呢?
舒沅記憶裡,最後一次見那隻大黑貓,是在某天補習完回家,路過一處小巷時。
她遠遠看見它為半根髒兮兮火腿腸而和另一隻野貓厮打,憑着輪廓和叫聲便辨識出它。她遠遠看着,隻覺得害怕。好在那隻貓還是打赢了,但回過頭來,在黑夜裡,它卻不再向她靠近,唯獨幽幽睜着一雙綠眼睛看她。
等到她頭也不回跑走,去商店買來火腿腸想喂給它的時候,它已經走了。
再之後,奶奶離世,她也搬家好幾次,等再聽人說起那隻貓,有人說它晚上亂叫被人毒死,有人說它和别的貓打架死了,臭了才被發現,也有人說它是被車撞死了,聽說的說法有很多,毫無疑問且統一的說法,隻有它死了。
生命與依賴概都如此脆弱。
她卻總忘不了那天它渾身毛打結,叼着半根火腿腸靜靜看着自己的樣子。
它認出自己了嗎?它恨不恨自己?是不是如果那天不要起床,不要去奶奶家,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沒有被解答。自那以後,也再沒有養過寵物,因為自覺無法負擔起一條生命的代價,無法面對當自己無力馴化對方時出于自我保護的抛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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