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天長老驚訝道:“原來師尊對今日劍冢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化天本來還準備将此間事情來龍去脈向師尊詳細禀告,如今看來是多此一舉了。”九天哼的一聲,不置否可。
化天長老忽然說道:“不過此次神兵的異動,要數最清楚期間來龍去脈的當屬這位玄天門座下弟子伊天仇了。他獨自一人在劍冢已經呆了近十年,不但能夠平安無事,閑暇之時還有心情擺弄劍陣。這番異樣,确實是令人驚歎不已!伊天仇,你說是也不是?那天在劍冢,你一個人究竟看到了什麼?你一個人在劍冢擺弄劍陣十年,說沒有什麼用意,說出去怕是誰也不會相信,哈哈哈哈。”
伊天仇知道再也不能裝作昏迷不醒,隻得睜開眼說道:“回化天師伯,弟子去劍冢看守曆代師門的遺傳兵器,是奉了師父之命,此乃千真萬确的事情。化天師伯可一一查證弟子所說的是否虛實。”化天長老眯眼瞧了一下伊天仇,說道:“我自然知曉你是奉師命前去劍冢,而且我還知道你們師徒四人都是受了掌門師兄的派遣,負責鎮守劍冢遺地。”
又懶洋洋的正眼瞧了他一下說道:“不過你可知道近八百年來,你是唯一能夠在劍冢之地呆上三個月而無恙的人,能夠呆上十年之久的更是絕無僅有啊。你這可是真正的萬中無一,千年稀有之物!”伊天仇聽了,頓時目瞪口呆,不知化天長老所說何意。
洞内傳來九天的聲音,說道:“化天,你也不要對他打啞語了,小心唬住了他。伊天仇,我來問你,你拜入逍遙派師門,所為何來?”伊天仇說道:“弟子蒙師父收錄,拜入逍遙派門下,一心求仙問道,隻盼能夠在修煉之上略有所成。”九天說道:“略有所成?哈哈哈哈,伊天仇,你拜入師門的這十年來,可曾學到什麼仙家法術了?”
伊天仇一呆,不知道如何作答。自從他被派往劍冢看守那一堆廢棄的仙劍,他便認為是自己資質愚鈍,悟性不佳,才會被師父交付此等差事。如今聽了化天長老的一番話語,方才明白自己不過是逍遙派的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不但自己是如此,連三位師兄以及師父本人,都是試毒之人。
九天見伊天仇沒有回應,倒也不大在意,繼續說道:“你一人獨自在那偌大的劍冢之地,必然會無聊至極,天天擺弄那些劍陣,倒也不失為一種打磨時光的法子。現在我問你,你在裡面,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快通通都告訴我,不許遺漏半個字!”
伊天仇尚未答言,這兩人雖然身份地位都是極高的人物,此刻伊天仇心中卻有一股疑慮。雖然不知道為何會産生這樣抵觸的情緒,卻是油然而生,強烈至極。令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九天、化天長老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九天忽然說道:“劍尊這小子消息倒也靈通得很,這般快便得到消息了。”他左一個小子,右一個小子,渾然不将堂堂的逍遙派掌門人放在眼裡。
化天長老卻是一怔,過了一會兒,方才隐隐察覺到有一個人向此處急急奔來,不由得暗叫一聲:“九天師尊一身修為竟是遠在自己之上!這麼遠便能夠察覺到有人接近。”當下劍尊轉眼即至,化天長老有些着急,說道:“師尊,劍尊師兄此時前來,我們該當如何自處?”
九天沒有回答化天長老,卻向伊天仇說道:“伊天仇,如今逍遙派掌門親臨此地,必是為你而來的。你可知道他是為何如此重視于你?你可仔細想好了,普天之下,也隻有我這九重天境,方能夠保護得了你!你若應承下來事後将那劍冢所見所聞細細說與我知曉便可,如何?”伊天仇猶豫不決,久久沒有回應。
九天似乎發怒:“大丈夫一言九鼎,答應便是答應,不答應便是不答應!何必這樣婆婆媽媽的?你若應了下來,我就保你平安離開此地,日後行走天地之間,逍遙派的弟子也決計不敢為難于你!”伊天仇正思慮此刻自己無依無靠,哪一位大神肯為了你的面子挺身而出保護自己這樣一個無名小卒?隻是目前情勢所逼,卻不容他多想,當即說道:“伊天仇若能夠逃得此難,必然有報!”
九天仰天大笑,大喜之極,說道:“好,伊天仇,從今日起你便是我九天的第三位親傳弟子,九重天境的衣缽傳人!地位之尊崇,已經足以同劍尊這小子平起平坐,諒他也不敢再為難于你!哈哈哈哈!”意氣風發,盡顯無疑。
此刻洞外天際一陣呼嘯聲傳來,卻是劍尊真人已經來到了。他飄落下地,即便是化天長老與伊天仇兩人在旁,也是看都不看一眼,竟似乎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徑直向洞門口走了幾步,忽然恭恭敬敬的向洞内作揖,口中說道:“弟子劍尊,拜見師尊。今日本是劍冢大圓滿之日,劍尊本欲奉師命前去劍冢帶那伊天仇前來,不想化天師弟捷足先登了。這倒是令劍尊意外之極。”劍尊真人這一番話倒是令伊天仇大為意料,九天、化天二人似乎也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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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九天聲音才從洞内傳出來:“劍尊徒兒,你方才說那伊天仇等四人是你奉了我的旨意派他們前往劍冢的,我沒有聽錯吧。啊哈哈哈哈,天下居然還有這等好笑的事情。”大笑過後,停頓了一下,說道:“幾十年不見,想不到我的徒兒一身修為竟是精進如斯,是當刮目相看。隔空窺測的功夫倒也是練得爐火純青,收放自如了。不過這胡言亂語,胡說八的功夫更是大有長進了,嘿嘿,你是當我老糊塗了還是當我死了?”
化天長老奔來還有些聽不明白,待九天師尊說到‘隔空窺測’四個字的時候,身子忍不住一震,說道:“師尊,你是說掌門師兄已經參悟了隔空窺測的這等上乘仙家秘術?這豈不是同師尊的‘望穿秋水’足以相提并論?”
劍尊真人卻說道:“師尊說的什麼弟子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不知道化天師弟在師尊面前說了弟子什麼不是的地方,竟然令師尊如此懷疑弟子。化天師弟,師尊的望穿秋水還未修煉至登峰造極的地步,尚且還不能穿透劍尊那劍陣的屏障,更是看不清裡面的情形,這才讓我派了唐宗師徒四人前往。此事你我三人盡知,如今為何反而裝糊塗了呢?”
化天聽了,卻是更加的目瞪口呆,九天忽然沉聲說道:“化天,你這位師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參悟隔空窺測,用它偷聽到了往日裡你我的對話。這倒是令我大感意外!”劍尊歎道:“師尊往日裡明察秋毫,今日不知聽了旁人的什麼花言巧語,弟子都有些百口難辯了。”化天長老插嘴道:“劍尊師兄,你既然在此時此刻仍然對師父一口一個師尊稱呼,自認弟子。那對于師尊的旨意自然是不敢有絲毫違抗之意的了?”
劍尊真人說道:“化天師弟,你這麼說就極為不妥了。劍尊身為逍遙派當今掌教,自然須得以逍遙派利益為重。縱有天大的恩情,事關門派大事,也是決計不能有分毫的情面可講。化天師弟,這一向是你執法長老的作風,我這做師兄的,也是一向都是佩服得緊,今日怎麼也說出這等糊塗的話來?豈不是大大有失你這執法長老的身份、威望?”
化天被說得一時語塞,竟不能答言以對。劍尊真人看着化天長老說道:“化天師弟,當日我将那執法堂青龍劍交付于你的時候,說什麼來着,難道你都忘記了嗎?”化天長老面色一紅一白,似乎吃了一驚,看了一眼洞内,方才緩緩的說道:“我自然記得,當時你說‘手持此青龍劍,敢違逆本門者,不拘何職,可上斬一掌門八長老六十四堂主,下誅十萬弟子!可先斬後奏也’”
劍尊真人緩緩一字一句說道:“倘若執法長老犯律,該當如何自處?”化天長老看着劍尊真人,說道:“執法犯法,按律該當自裁!”劍尊真人不再看他,轉過頭去不再看他一眼,口中說了一句:“你知道便好!”化天長老站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忍不住問道:“敢問掌門師兄,化天犯了逍遙派那一條門規大律,使掌門有此一問?”
劍尊真人正眼也沒有瞧他一下,說道:“你若想知道,馬上便知!”忽然高聲說道:“逍遙派執法堂長老化天聽候掌門旨令,即刻将玄天門弟子伊天仇暫押回執法堂!”化天長老面色忽白忽暗,向洞内看了一眼,一時竟不知道該當如何處之,身體霎那間僵硬了一般。
洞内傳來九天渾厚的沉聲:“且慢,這位逍遙派的劍尊掌門恐怕是有所不知。這位伊天仇少俠如今已經拜入我的門下,乃是第二代九重天境嫡派傳人!豈是你逍遙派想帶走就帶走,想關押就關押得了的!”劍尊真人微微皺眉:“師尊,伊天仇乃是我逍遙派弟子,一日之間就改投師尊門下了?這說來也太讓人難以相信了。”
九天高聲說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伊天仇天資出衆,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與我師徒緣份極深,還未見面便覺得前世見過一般。我九天如何收徒,難道還要你來指教嗎?”劍尊真人說道:“劍尊不敢,隻不過伊天仇原本是本派門下弟子,豈能随便就成了别家門派之人?這讓劍尊如何去面對門下十萬弟子。”
九天嘿嘿幹笑兩聲:“别盡扯那些沒用的,還十萬弟子?這伊天仇在你眼裡不過是十萬弟子當中一個無足輕重的九等弟子罷了!平日裡瞧見,恐怕是你正眼也不會瞧上一眼罷!而他在我這,可是我九天的唯一傳人,将來可以繼承我這天外飛仙宮,哈哈哈哈!”
劍尊真人皺眉道:“師尊,您老雖然已經不隸屬于逍遙派門下,但是也算知道逍遙派的門規的,就算是師尊有意收我門下弟子為徒,也須得經過其本人同意,逍遙派将其逐出師門之後方可。此乃千載傳下來的規矩,說什麼不能壞在劍尊的手上破了先例。”
九天冷哼一聲,說道:“什麼逍遙派的臭鳥蛋爛規矩,關老子鳥事!别淨說些沒用的,劍尊,你執掌逍遙派掌門一職,也已經将近百年了罷?讓為師瞧瞧你這百年之後,修為到底有什麼長進,居然膽敢跑道師父家門口這撒野來了!如此不将為師放在眼裡,正好教訓一下逆徒!”
劍尊忽然歎了口氣,似乎頗為無奈,看向一旁的伊天仇說道:“伊天仇,你拜入逍遙派門下已經近十年,雖然不曾學得什麼高深法術,卻也算是受了本派十年的養育教誨之恩。你如果脫離本門,不但是棄師門之情于不顧,更是有負你師父師兄的教誨,你可知道?”
伊天仇忽然擡頭看着往日裡高高在上的劍尊掌門,說了一句:“弟子拜入逍遙派一個月之後便被發配往劍冢之地,看守之職,弟子隻想當面問一句掌門師尊,‘在弟子之前,是否已經有數名師兄喪命于劍冢?’”
劍尊真人面色淡然,看着他說道:“此事你是聽誰胡言亂語,切莫聽信他人之言,你年紀還輕,哪裡分辨得出旁人居心叵測的糊弄于你?”伊天仇看着劍尊掌門好久,說道:“弟子在劍冢裡面見到幾堆白骨,旁邊散落的是本門信物!”
在場的三人聽了同時一驚,劍尊更是面上殺氣一現。面色蒼白,失聲說道:“你說什麼,你看到了……”猛然回過神來,平靜說道:“你必是一個人在裡面無聊至極,因此産生了幻覺,才會如此胡言亂語。”說着,身子似乎輕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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