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豬耳朵忽然哎呦一聲叫出來。原來朱靈在逍遙滔滔不絕的胡說八道之際偷偷地替他解了啞穴。憋了老半天的豬耳朵舒了一口長氣,張口便罵道:“臭小子胡說八道,膽大妄為之極,老夫今日非得讓你下十八層地府不可!”
逍遙見勢不妙,一溜煙趕緊向外跑開去。豬耳朵一蹦而起,卻見逍遙已經跑得沒了影子,嘿然冷笑:“好小子,看你往哪裡跑?諒你也逃不出老夫的手心!”朱靈本也待追出去,卻被傅千雨叫喊止住了,隻得回轉身來站在她身旁。豬耳朵卻一拂衣袖,腳不沾地的掠身而去,已是飛身追蹤逍遙去了。
隻留下傅千雨呆在當場,這朱靈倒還罷了,傅千雨怔了怔,勉強忍住心中傷痛:“自己這幾年費了老大一番功夫,今日好不容易才請得這遠近聞名的千裡神算豬耳朵前來,想不到卻無端端的被這不知哪裡來的頑劣悖賴之人逍遙給攪得一無是處。”微微轉身朝朱靈說道:“你去做什麼這會子才回來?先去把前門關上罷。”朱靈與她相處日久,傅千雨的一噘一颦都自然逃不過她的雙眼。暗暗歎了一口氣,依言前去把門關上了。
逍遙學過一些法術,又先行奔逃了一會,但是這看似年老的豬耳朵卻是一點也不糟糕,幾個身法之間,竟然詭異絕倫的迅速尾随追了上來。逍遙吃了一驚,這老頭用的是什麼妖法?竟然能夠如此迅速的追蹤而至!莫非他是哪裡來的妖怪不成?看來自己今兒要糟糕不可。
眼看即将追至,豬耳朵故意面目猙獰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臭小子,現在可讓老夫逮着你了吧?”他深谙對敵之道,必要先聲奪人,在氣勢上勝過對方。但是他卻忽略了另一個對敵之道,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是無賴習氣的逍遙呢。
逍遙眼看逃不掉了,索性轉身站住了。豬耳朵趕緊定住身形,口中仍叫道:“小子,你倒是再跑啊?”逍遙笑道:“老頭兒,你叫我跑我就得跑啊?跑是跑不過你,但是卻不一定打不過你!”右手将那平頭長劍向右邊斜指。
豬耳朵眯着一雙小眼睛,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卻道:“糟糕,我豬耳朵一生除了掐指神算之外,就隻有這逃之夭夭的本事還算過得去。打架鬥狠卻是糟糕之極的一塌糊塗,這小子道法上真要有那麼兩下子、三下子,我可就是非輸不可了!這次窮追猛打的舉動可是有些魯莽了。”
想罷,登時擺出一副倚老賣老的神态氣色來:“我說你這娃娃,沒事閑着蛋疼了來找我老人家的麻煩做什麼?若不是我看你年少無知,早就把你給收了,哼哼哼哼。”逍遙不知是否沒看出了豬耳朵的用意,甚是輕蔑的說道:“老頭,我就是看不慣你在大街上招搖撞騙的樣子。”
豬耳朵大怒道:“你幾時見老夫招搖撞騙了?我那可是一向沒有虛言!”逍遙說道:“鬼才信你呢!你剛一見到我就說那些鬼把戲的話來糊弄我,不是騙人是做什麼?”豬耳朵想起見着逍遙的時候自己随口便說出了招牌客套話‘客官,我看你印堂發黑,今日恐将有大事發生!’心下登時一寬,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逍遙仍然鄙夷的神色,嘲笑道:“如此個毛線!”豬耳朵一臉正經的說道:“小娃娃,小小年紀卻是怎的出口便是髒話?你可知道老夫我的大名是如何的來的嗎?”他來回踱步,一邊搖頭晃腦的說道:“老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能辯聽身前身後上下一千年。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今日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逍遙聽了卻是笑道:“老頭,你這牛皮可是吹大了。你那都是些騙人的把戲,糊弄得了别人,可糊弄不了你大爺!要照你這麼說,你可是比那通天儀還厲害麼?”
豬耳朵正暗手準備施符,聽逍遙這麼一說,不由得一愣,微微露出驚訝的神色,道:“想不到你小子居然還知道通天儀?很不簡單啊!快說說,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停住了準備施符的動作。
這通天儀是逍遙在門裡聽雁南雙說的,她那時候也隻是随口大概的說了一些。但是逍遙擅長順口拈來的胡亂扯上一通,雁南雙說的雖然隻是那一丁點半丁點兒,卻已經足夠他胡吹上一大籮筐了。他故作神秘的想了想,說道:“那通天儀乃是秘寶,豈能是随便說的!”想不到豬耳朵‘哈’的一聲,有些古怪的看着逍遙說的:“我知道了,你是八荒劍派的弟子!”
逍遙聽了不由得吃了一驚,微微有些驚愕,這街頭賣藝的騙子居然也曉得已然五百年不見蹤迹的八荒劍派。他這毫不作假的吃驚神情分毫都被豬耳朵盡收眼底,以豬耳朵的見多識廣,逍遙的神情絕非裝模作樣可以假裝得出來的,如此豬耳朵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臉上登時露出驚喜之色拱手抱拳道:“原來小兄弟你是八荒劍派的弟子!大水沖了龍王廟,真是誤會,誤會了!哈哈哈哈。”逍遙眼見着突如其來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有些摸不着頭腦,口中卻道:“難道你也是八荒劍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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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似乎不經意說這句話的時候加了個‘也’字,讓人以為他承認了自己。想不到豬耳朵立時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勉強厚着臉皮說道:“呃,這個嘛。”眼珠子一轉,忽然有了主意說道:“我是八荒劍派的俗家弟子,嘿嘿,尚且未曾正式拜入師門。”複又加上了一句:“那都是因為福源淺薄,沒能見着本門的傳人。”
逍遙見這豬耳朵果真以為自己是八荒劍派的傳人,心中登時守着一個信念,“言多必失,今後非到萬不得已,可是絕不能多說一句八荒劍派的事情。”故作玄虛的呃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千裡神算,今後此事千萬不可張揚出去!”豬耳朵心領神會,也說道:“這個我是曉得的,倒是不勞煩小兄弟多慮。我已經身為八荒劍派俗家弟子近百年,除了小兄弟你之外,那是絕無第二個人知道這個秘密的。”
忽然心中有一疑問,悄聲問道:“敢問小兄弟,你到了這個小鎮上來,可是有什麼要事要辦嗎?有什麼可以差遣吩咐小老兒的,請小兄弟盡管吩咐便是。”他想着逍遙年紀輕輕,身為八荒劍派的傳人,雖然為人機靈滑溜,卻仍不免有些不夠老道。但是他這小年紀能夠如此曆練,已然是實屬難得的了。此刻又孤身前來傅府必有用意,說不定是受了八荒劍派委派前來的。今日好不容易遇着了個八荒劍派的傳人,那自然是萬萬不能夠錯過的。
低聲說道:“那傅家府苑八方四位盡顯兇兆之像,小兄弟若是要去那個地方辦事,正好需要個降妖伏魔之人,那小老兒我可是再适合不過的最佳人選了。我豬耳朵在此道上浸淫近百年,自問頗有些心得。”說完眼巴巴的望着逍遙,擔心他會一出口便拒絕了自己。
逍遙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說道:“呃,那個千裡神算……”豬耳朵忙道:“小兄弟,你叫我豬耳朵就行啦,千裡神算可是萬萬不敢當。”逍遙說道:“哈哈,看來我還是稱呼您老師父吧,我還是當你的徒弟比較順耳,這樣大家也方便些。”豬耳朵雖然有些受寵若驚,但是旋即就已然心領神會了。知道逍遙這是擔心洩露其身份,因此借用這個來做掩護的。兩人年歲相差極大,以師徒相稱必然不會引起他人的懷疑。不由得點頭稱贊道:“如此極是,果然是妙招。”
逍遙之前見那傅千雨費了許多心血方才歪打正着的請着了豬耳朵,卻是被自己給攪黃了。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便說道:“我接近傅家的後人有極大的幹系,此間不宜透露出去。正好你和我一同前去,甚妙之極!”逍遙既然如此說了,豬耳朵自然不敢深問,兩人稍微合計了一下,便再一次來到了傅千雨的府邸門前。
當打開大門的朱靈瞧見逍遙、豬耳朵二人一同出現的時候,不由得大是驚訝。這先前還是鬥雞眼似的兩個人,怎麼就突然相安無事了呢?還是豬耳朵當先說道:“丫頭,還不趕快通知你家大小姐!我老人家可是你家大小姐請來的貴客。你難道就這般将我拒之門外說話的禮遇嗎?”
朱靈反應還算挺快的,笑道:“老神仙你突然回來,我這小輩一時沒反應過來。您老請進,這一位是?”豬耳朵看也不看逍遙一下,随口說道:“這是我的徒弟,先前有些頑劣,現在已經被我收得服服帖帖的了。這一回一齊向你家大小姐賠罪啊。”
朱靈似乎恍然大悟的笑道:“這個好說,待我向我家大小姐禀告一聲。”回聲向屋内喊道:“大小姐,大法師和他的徒弟回來了!”她這般一喊,逍遙、豬耳朵二人不由得側目:“傅家府苑内有這般的丫鬟,倒也是一個奇葩啊。”傅千雨初始聽到消息,也是微微驚訝,但很快就恢複了平常淡如止水的神情,吩咐将二人請至廳堂。
豬耳朵端坐,複又看了看四周,微微皺眉,問道:“姑娘這座是祖宅罷?”傅千雨說道:“千羽自幼就在這裡,這座宅子是父母留下的。”豬耳朵微微點頭說道:“這裡周圍是四兇八像之地,而這座宅子正是處在正中央。卻不知道你的祖上如何會選址在這裡建造居住,除非是有高人指點……難道你祖上族人裡也有精通風水的人物?”
傅千雨聽了一臉茫然,說道:“這個千雨倒是不曾聽人提起過。”
豬耳朵繼續說道:“一般選擇這樣的地方安居,除非是有人指點風水,絕無可能這般湊巧的道理。我猜想着這是因為辟邪之故!在我們這一行裡,有着一物降一物的說法,就是以毒攻毒。通常是有人本身便是大兇不詳之人,特地選址在八兇之地,以此互相制衡。但是要點卻是讓他獨自一人在此居住,斷然不會讓全家居住的道理。否則同住之人必然會離奇遭遇橫禍,絕無幸免!若要趨福避禍倒是簡單,隻需搬離此地即可。但若是大兇不詳之人,那可就讓人束手無策了。”
傅千雨聽了一怔,忽然問道:“大師,你的意思是說我就是那個大兇不詳之人嗎?”逍遙使勁的朝豬耳朵使眼色,豬耳朵卻是渾然沒有看見一般,猶自說道:“想必這個姑娘自己也是略有察覺吧。這個地方麼,别人猶恐避之不及。但是姑娘卻是平平安安的在此地生活了近十五六七年,此中緣由已然是不言自明的了。”傅千雨沒有再說話。
豬耳朵說道:“此乃天命,姑娘倒是不必過于自愧傷心……想是令尊令堂當初亦是難舍骨肉,才會冒險将姑娘留在身邊撫養照看。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逍遙忽然說道:“我說師父你老人家是不是老眼昏花看走眼了啊。你看傅姑娘這樣一個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她,我就沒看出一點兒的大兇不詳的地方嘛。再說了,她那個叫朱靈的丫鬟,自幼在這裡陪伴她十多年了,還不是好好的安然無恙了嗎?什麼四兇八像之說,我看說的也不怎麼靠譜。”
說的豬耳朵、傅千雨猛地一震。對呀,既然這裡是四兇八象之地,那怎麼朱靈丫鬟就能夠安然無事呢?豬耳朵的腦海裡卻是晴天霹靂的閃出一個念頭,難不成這朱靈就是那個精通風水之人?
正在這時候,門外響起腳步聲,來人正是朱靈,隻見她端着一隻小茶壺,過來說道:“大小姐,這是我剛剛泡的茶水,正巧大師也一起來嘗嘗。”說着,給傅千雨倒了大半鐘。轉過來正要給豬耳朵也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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