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續斷眯眼一笑。
那錢袋是烏生的,他為烏生入殓後,随手收了來,算和那女子相認的憑證。
“兄台急公好義,不敢見怪。”
甯采臣頭回見到如此出衆的男子。見他一襲白衣賽雪,容貌更勝潘安,氣度也與常人不同,即刻折服于他的風采。
“小生甯采臣,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醫續斷還禮道:“在下醫續斷。”
甯采臣道:“聽伊兄口音,不似浙江人士,可是到此遊曆?”
醫續斷面露困窘之色:“囊中羞澀,正欲往北面廟中借宿。”
甯采臣喜道:“可巧愚兄也欲前往,不若你我二人結伴同行?”
那廟建在城郊,山路不大順當。
醫續斷兩手空空,甯采臣卻背着行囊,不過片刻便面露疲色。
甯采臣有心請他幫幫忙,卻又張不開嘴,自忖道:“這位伊兄雖言辭溫文,卻自有一股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清冷,我還是不要麻煩他了。”
廟宇籠在一片黑霧下,凡人肉眼卻看不見這妖氛。
甯采臣擦把汗,目光掃過“蘭若寺”的牌匾,笑道:“可算是到了!”
寺中佛塔、大殿維護尚好,隻有蓬草不曾拔除,已長得比人還高。
“仿佛許久沒有香客來過。”甯采臣左右瞧瞧,“僧人們外出去了?”
醫續斷摸摸那粗壯的竹子,搖頭道:“應當已是一座空廟,沒有僧人念經打坐了。”
甯采臣不信,把那東西兩面的僧舍一一看過,見桌椅都積了厚厚的塵垢,這才死了心。
他走得腿腳酸軟,便悶悶坐在荷塘邊,望着天邊夕陽發愁。
沒有僧侶,自然也沒有齋飯。城中屋舍耗費甚巨,住在這廟裡雖不操心房錢,飯食卻成問題。
醫續斷瞧着他懊惱糾結,忽覺一股異樣氣息,不由回身看去。
一個書生打扮的高壯漢子站在門口,定定望着醫續斷:“在下姓燕,字赤霞。閣下如何稱呼?”
“醫續斷。”
“這廟宇已空了,若是不嫌棄,可在南邊院中暫住。”
燕赤霞把南面的院門一推,引着他們去看房舍,“我也是借住在此的。”
他整個人鋒利如一柄利劍,雖盡力做出柔和的表情,卻還略顯生硬。
除去燕赤霞的屋舍,空屋子還有三間。甯采臣見裡頭并無床榻桌椅,忙把行李放下,去抱草稭鋪床。
燕赤霞這才低聲問:“伊兄……可是道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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