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微微彎腰,咬住食指的指節,直到品嘗到血的味道,那種閉塞的感覺消退了些許,這才重新擁有繼續和蓋提亞對話的餘裕。
他問不出口,不管是消失的理由還是别的,都問不出。站在人類的角度來說,威脅消失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站在他的角度來說……
“别誤會,我無法繼續坐視不管罷了。你已經走得太遠,這樣繼續下去,不止這個世界,接下來你都會被打上世界之敵的烙印。救世主就該有個救世主的樣子,我還不想和你站在同一個陣營。”蓋提亞說,“也無須感謝,因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蓋提亞的選擇。憑借自己的意志,把從你那裡得來的生命歸還給你。”
藤丸立香抓到了個重點:“從我這裡得來的……是七的三次方那次嗎?那個的話,我……”
蓋提亞搖了搖頭,執起他的右手,鮮紅的令咒至始至終維系着兩人:“不,是更早之前,你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時候,許下的微小的願望。”
“是時間神殿的時候吧。”
聽到青年肯定的話語,他反而怔了下,颔首:“是。”
異能病毒除了帶來高溫和痛楚,還攪動記憶之海,帶起了沉底的細枝末節。
“——哎呀,真是的。人類所謂的人生,真是短暫到不自然,有意思到難以置信。”時間神殿中,瀕臨崩毀的人之王說完這些話,便消失在了眼前。
藤丸立香在達芬奇親的催促下,重新踏上遠離玉座的道路,但在那之前,他曾有過短暫的回視,注視已經空空如也的地方,想到——如果蓋提亞能體驗真正的人生的話,也許會做出和現在不一樣的選擇。
的确,蓋提亞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
也許是因為決定自主毀滅,此後不會再有見面的機緣,魔術式打算吐盡一切般,繼續說道:“這不是令咒,而是我對生命的向往,它出現在你手上的那一刻起,這樣的結局大概已經注定了。”
“原來是這樣。”青年舒展眉頭,令咒的存在和恢複,代表的是魔術式對生命的渴求,因為這種渴望是沒有盡頭的,所以才那麼鮮豔和執着。
這下輪到蓋提亞遲疑了:“你……”
神在創造人時,仿造起源之海,在人類的眼中安放下這樣的裝置。喜悅和痛苦都會催發它泛起漣漪,它是水,是生命在人世間的回響。
因為可以忍耐,所以會微笑,會把那些痛苦遮掩過去,會是死死咬緊牙關。
原來,他們的離别竟然悲傷到這個程度了,以至于到了無法忍耐的地步嗎?
無法哭泣的生命是不完整的,眼淚承載的是一個人一生的記憶,現在藤丸立香已然補足自己所缺的東西,把丢失已久的空缺補滿了。
又因為誘因是自己,蓋提亞無聲的、驕傲的笑了下,繼而用手去接那些跌落懸崖的淚水,盡管它穿過了已經崩潰至虛幻的手掌,融入下方洶湧澎湃的水中。
然而正是那一瞬,他感到自己原本空虛無比的内裡填得滿滿當當。
“這也不壞。”人之王歎息,卻不是打算表達自己的遺憾。
“我已經……沒有什麼可替你做的了嗎?”藤丸立香問,他的表情很平靜,就好像淚水的肆虐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影響,可聲音裡隐含的微微顫抖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蓋提亞看着他,答道:“不,還有一件事。”
和青年以前提出的三個問題一樣,窮極智慧之極限的人之王也提出了三個問題,隻是他預設好了答案,并不需要藤丸立香來作答。
他問:“其一,是什麼存在于我手中?”
手指合攏,青年右手被他緊握在掌心裡,哪怕事實上他已經潰散到隻能維持那個動作,裝作自己握住了而已。
生命的溫度打從一開始就溫暖如春。
他問:“其二,是什麼存在于我眼中?”
看透萬象的雙眼曾經目送過無數時代過去,注視了人間三千年的視線掠過曆史長河中出現過的無數英雄,最後落在了一個普通人身上。
他問:“其三,是什麼……存在于我心中。”
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蓋提亞停了下,绯紅的雙瞳和令咒的秾麗遙相呼應:“——是我的仇敵。是我的憎恨。是我的命運。”
藤丸立香。
他總是這樣稱呼自己的敵人,既不親昵,也不特别疏遠,是身為憐憫之獸的他述說着給畢生敵人的心意,像是訴說愛意那樣,訴說着自己的敬意。
已經發生過的事必将再次孕育,已經行使過的事必将再次籌謀,日光之下并無新事。他在人類的雙手中誕生,又在人類的雙手間獲得成長的隐秘,最後在人類的雙手裡歸于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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