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在一夜之間改變對出版社的态度,緣由說起來頗為複雜。
因為我從國中起就沒有念書的緣故,自然也沒有哪所學校有我的學籍,沒有學籍就無法考試,這樣的話,豈不是在起跑線上就輸了嘛。
我和中也都陷入了沮喪,事情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這時候,辛辛苦苦擦洗着盤子的真紀說,“學部和大學院偶爾也會破格錄取的,近幾年連留校和教職任用都不拘一格,收個學生更是不在話下。”
我正要細細詢問,中也卻搶在我前頭先人一步,“……是這樣的嗎?真紀該不會是因為安慰我們才這樣說?”
“是真的。就在前幾年,還有一位沒什麼求學經曆的教授在東大任職了,研修生們雖然對他的出身頗有微辭,但對作品倒是清一色的佩服。”
真紀說着說着忍不住笑出來,她說得活靈活現,像是切切實實目睹了一般。
中也稍一皺眉,一錘定音道,“既然這樣,那就讓那些人不得不佩服芥川的才名好了!”
我卻不禁疑惑道,“就算是名家轶聞,這種學院内部的事情都能流傳到橫濱嗎?”
“我知道!我知道!真紀姐姐的父親原來是東京大學的傑出校友啦。”
說句心裡話,我當時真的是被真紀父親的身份給驚住了,随之而來的便是難過,看起來真紀也像我一般經曆了不少事,那些其實早就被我丢在身後的記憶。
不過這點感傷很快被打散了,中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啊,那到底要怎麼辦?”
我知道他肯定心裡早就有想法了——不入流的出版社也是出版社啊。因為我也是這樣的想法。艱難的情況下有自行車就行了,還能要求什麼呢。
真紀看起來和我想的一樣,善解人意地給了中也台階下,“……其實,父親還在的時候跟我說過,清澤議員曾庇佑過一家出版社,名字好像是叫新星?”
即便我們在橫濱再怎麼不問世事,我對清澤議員也頗有耳聞。他可是連任了幾屆議員的資曆派,和绫小路議員分屬不同的政黨,持有政見也不大相同。
因為今年恰好是換屆的年份,近來很是看重提高民意,連鐳缽街都貼有他的宣傳海報。一家雜志社,有這等議員站街作靠山,就算它是個爛泥也是個裹着金沙的爛泥。
總之,真紀的這個台階給得很妙了。
于是剛剛一點不情願的中也拍來了拍掌,大家都向他看了過去。
“好!那我和芥川就給出版社投投稿好了!”
鐳射街盡頭那家破爛的店就是新星出版社了。即使有政要背書也隻能屈局在一隅,文壇衰敗可見一斑——最起碼在橫濱是這樣的。
我和中也一進去,就見一位戴圓眼鏡、頭頂塌塌帽的老派紳士。他不苟言笑,看着手中的稿件,時不時眉頭緊皺,時不時撫掌開懷,俨然自成一片小天地。
我不得不敲了敲桌子,狠下心打擾這位自得其樂的編輯。
“你好,在下芥川龍之介,這位是中原中也,我們是來投稿的。”
其實想也知道貿然打擾雜志社這種行為多麼不妥,可我們畢竟不過十幾歲,學術出身也不好,郵寄投稿的話,搞不好編輯一看到我的名字就扔一旁,那才真是石沉大海呢。
即使現在我們來了,這位編輯看上去也沒多麼重視,很吝啬地瞥了我們一眼,昂起下巴往空桌子點了點。
“先放那吧,我一會就看。喜歡的話借本書看看,到時候記得還就行了。”
中也咕哝着抱怨了句“什麼啊”,就直接雙手插兜,用桌子的一角支撐着站得不甚端正的身體。
我到書架那裡踮起腳尖随手取了本書,書頁上寫着:《我是貓》。草草翻閱了幾頁,總是忍不住想到養在基地裡的那隻三花,給他吃好穿好卻還總是野性不改,至今已沒蹤影三四天了。
他總是獨立得過分,不像貓,像人。
大概是這樣的緣故,死活讀不下去,于是又拿了另外一本,名叫《三四郎》,甫一拿到這本書,就被扉頁上的集錦深深震撼——
“比熊本大的是東京,比東京更大的是日本……然而比還存在另一種東西比日本更廣闊,那就是人的頭腦。因而決不能受到這樣那樣的蠱惑。”
真是不知道該怎麼用語言形容那種感覺,我所會的繁冗辭藻對它來說都過于輕浮了。隻知道極其、極其想知道這位作家——不,老師的名諱。我渴望見他一面,又渴望成為他這樣能給人深思勸誘的作家。
“太精彩了,真想見老師一面!”
狂喜驚異的歡呼在這寂靜的室内響了起來。
有一瞬間我以為是自己再也按捺不住而失言說了出來,然而很快又意識到那種過于低沉和文雅的聲音不是我,更不是中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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