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緞蒼岚率軍已在府外等候了許久。
太子一派勢如山倒,原本立場暧昧的臣子也已倒向他這裡,現今王位對他已是囊中之物。緞蒼岚所要解決的,卻不止是太子。他花費了不少功夫搜集國相與太子勾結的證詞,如今天子斃命,朝中又有誰在乎前朝國相的死活?所謂忠臣良将,不過隻是趨炎附勢罷了。
“将軍——各路人馬已清點完畢,随時都可突入。”副将策馬趕來,他卻隻是揚起手來,道了一句不急。
天光混沌,正是衆軍雲集之時,雷光忽然大作,随即便是火光裹挾雷電,不偏不倚的墜入相府之中,衆人尚在驚駭,餘下八道天雷竟然同時落下,一時之間,電光轟然炸響,所近草木皆作劫灰。衆軍士從未見過此等景象,久曆沙場的甲兵竟有幾個撲跌在了地上,緞蒼岚卻仍然不言不語,隻是看着将将傾倒的府門,不發一語。
良久,電光散去,火炎舔舐着焦土仍在腳底蔓延,忽看見一個人影從業已不存的府中緩步走出,正是當朝國相鶴仃。
衆軍集結在此,原是為了擒拿妖相,如今鶴仃孤身一人走出府外,卻是無一人敢近前。鶴仃便這樣一個人腳步不穩的走來,風把他的頭發吹到耳後去,露出一張雪白面孔,依稀仍是很年輕的,卻像是風霜曆盡,悲歡喜樂凍在眉頭,一眼便是千年。他一路走,衆軍自兩邊退散開來,竟從人海中辟出一條道路,走到盡頭,緞蒼岚騎在馬上,低下頭去看他。
國相,許久不見了。緞蒼岚說。
你那日在乾陽殿上說,要殺我不過易如反掌,我倒是好奇,如今你又要如何取我性命呢?
鶴仃卻像是全然未曾聽見似的,隻是兀自在原地立了許久。衣衫上的血漬已幹涸了,點點片片,像白雪之上的紅梅。他立在那裡,目光遙遙越過人海,不知在看什麼。甲士似是忽的反應過來,有人提了刀提了戟要來擒他,都被緞蒼岚攔下來。鶴仃卻像是突然醒了,愣愣地問他,緞弈在哪裡?
“你不記得了嗎,國相?太子謀害聖上,已被關入了天牢之中了。”緞蒼岚說完,複又停了半晌,“是我唐突了,國相如何能不知道呢。說到底,最初陷害太子的人不就是國相你嗎?”
是啊,他合該是最清楚的。他怎能不清楚呢?
當日鬼姥所下谶言,今日回想,才發覺此中悲涼。一生無情,滅卻的誰的情?愛恨難分,又是難分的誰的恨?機關算盡種種,隻有自己看不分明。緞弈又何嘗不知道他這背後這樁樁背離,他從來隻是不說,是道他終會回頭,并立自己身側。可是他當真留下來了嗎?他始終沒有。
“緞蒼岚,你來此地,不過是為要我的性命。你既想要,我給你便是,我隻求你答應我一點,放緞弈一條生路。”
他昂首去看,緞蒼岚隻是玩味的笑着,問他,“你以為我會答應?”
“他聲威盡失,于你已無用處。我一生所求不多,這是我唯一的請求。”鶴仃說着,屈下雙膝來跪在地上。緞蒼岚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他,卻并未說什麼,隻是讓餘下的軍士讓出一條路來。
鶴仃向外走去,身影叫風一吹,腳步一時不穩,便跌到了地上,白雪衣上原本便是猩紅滿布,如今又染上塵土,是更加的髒污了。他複又站起來,一路走走停停地遠了。
聲勢浩大的兵士遠望着他,緞蒼岚隻說了一句:“讓他去。”
第十四章終局、下
緞弈坐在角落裡,牢房很陰暗,幾根稻草黏在他的衣擺上,前太子漫不經心地撥弄着他們,他的叔伯或是皇兄們或許也在這裡待過,也品嘗過同樣潮濕陰沉的空氣,或許是因為這個的緣故,他并沒有那麼驚慌,也算不上多少憤怒。四周沒有點燈,守衛在不久前都離開了,或許下一刻便有人押解了他去赴那莫須有的罪名,但是在寂靜一片中,他聽到了什麼聲音。
起先他以為是老鼠,可是等聲息逐漸穩定下來後,他見着一個人影,從門外慢慢地踱進來了。鶴仃穿着一件很單薄的白衫,身上染着血,臉上髒撲撲的,十分狼狽的樣子。緞弈從角落裡站起來,走到靠光的木欄前,他有一瞬間幾乎沒有分辨出來人是誰,直到那人走近了,看見是他,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我、我來帶你出去……”
鶴仃說完這句,急着從懷裡取出一把鑰匙,靠着木欄生鏽的鐵門,一個個對着鎖眼,手卻是抖的,怎樣也插不進去。緞弈奔上來,從木欄杆裡伸出手去,将他握住了,鶴仃卻仍隻顧着那鎖,一聲吱呀,木門已經開了,緞弈的手還是緊緊牽着他,并沒有邁出門去。這幾日監禁叫他的臉色變得憔悴了許多,此時卻是分明露出一絲高興來,他便笑了,說,我知道你會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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