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荼蘼應了一聲。
“你一個人……”蘇清逸跟着他邁出電梯:“雖然有錢……可……”
“有錢就夠了。”荼蘼回頭:“你到底知不知道錢到底有多重要,你做某個課題需要實驗吧,不實驗就隻是虛有其表,再天才的設想都是浮雲……再精湛的論文也隻不過是個腦洞大點的科幻小說,還是一點都不吸引人的,發表出去根本就沒人看得那種。而實驗需要器材需要設備,這些從哪裡來?”
他一邊帶着蘇清逸慢悠悠的轉了一圈:“這些都要錢,沒錢,什麼都做不了。”
他斜倚在欄杆旁:“蘇清逸。”回頭微微一笑,帶點嘲弄:“你不會以為我是因為你放棄了專走科研的路……不,我不是,那條路怎麼走都可以,但是隻專注科研,我做不到如今的這一步,沒錢就能難死我,何況……”
他微微擡起頭,是一個從上往下的角度,俯視着蘇清逸:“我沒有一個好的夥伴。”
“那個院長……”
“他不是。”這次荼蘼臉上是明顯的嘲弄:“專注于名利,那人這輩子也就那樣了,算了,求仁得仁。但我要真跟他,我才是真的完了,你不會真信他嘴裡的那套吧……糊弄人的。”
蘇清逸:“……”
他無話可說。
“嗤——”荼蘼輕笑道:“怎麼這麼沉默?”
蘇清逸走近一步,此時兩人挨得很近,他倚着玻璃圍欄,看着下面的商場,剛剛看起來光鮮的姑娘們成了一個個細小的黑點,像是螞蟻一般勤快的四處走動。
“你那麼清楚,什麼都難不倒你,我卻不一樣,患得患失,走一步都覺得難,顧得了這頭卻又顧不得那頭,好像什麼都做了,可又什麼都沒做。”他低聲道:“那個我……其實跟你一樣,也是那麼清楚,要是他小時候沒有經那麼一遭,也許會過得比你,比我現在都好。”
“他沒經那麼一遭……不就是現在的你嗎?”荼蘼伸出手,終于軟下聲音,順手把他額前耷拉下來的碎發往耳後别了别:“你現在這樣也挺好。”
“好什麼啊……”蘇清逸嘟囔,他不是不覺得挫敗:“跟你們差那麼遠……”
“也不用事事都那麼清醒。”荼蘼道:“你這樣很好,該清醒的時候清醒,該迷糊的時候迷糊,對于那些世間的糟心事,也沒必要看得那麼透,什麼事都看透了反而不好,舉目望去,就沒一件舒心一點的,全都爛透了。”
蘇清逸不由得又泛起另一層擔憂來:“你不會變成另一個他吧……要報複社會什麼的……”
荼蘼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想什麼呢?”
他看着他:“這不還有你嗎?”
他伸出手,拉住蘇清逸的手,兩隻手觸碰了一下,然後合并在了一起,手指跟手指糾纏在了一起,他低聲,說話的呼吸都吐在蘇清逸的耳側:“你看(一聲)着我呗。”
蘇清逸紅了臉,結結巴巴的:“我、我怎麼看着你……”你們這樣的人,真要做什麼,他還能攔得住嗎?而且荼蘼真要瞞他什麼,不是輕而易舉?
荼蘼把十指糾纏的手放下:“你就隻看着我,别去看别人,我就不會跨過那條線……你都不知道你對于我來說是什麼,我都懷疑你是這上天故意派來收我的……”他後頭那句帶着笑意抱怨。
蘇清逸耳朵也跟着紅了:“我、我哪有……”這家夥太能撩了吧!
“蘇清逸,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種可為不可為的事,對于我來說,它們可觸碰也可不觸碰,那對于常人有若天塹,對于我來說,卻隻是薄薄的一根線,這根線,我想要越過去,輕而易舉。”
蘇清逸聞言,不由得緊張起來:“你沒做什麼吧?”
荼蘼低聲笑了起來,似乎真的被逗樂了,笑了兩下都沒有停下來,他隻能搖頭,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忍着笑意:“沒有。”
蘇清逸松了一口氣。
他是真的以為荼蘼要做什麼報複社會的事來,擁有另一個蘇清逸的記憶之後,他也了解他們這些人的思想,反正就是無法無天,膽子大得吓人。
到時候可不好收場,而他們也根本就沒想着收場,不想擁有未來的人什麼都能做出來。
他是真的怕。
怕到連商場都不想逛了:“差不多了,我們要不先回去吧?”
荼蘼看了眼時間,才過去半個小時,兩人根本就沒逛什麼,蘇元福那人又向來能叨叨,這會兒回去肯定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事情。
那不該聽的事情無非就是兩個人小時候的黑曆史,荼蘼冷淡臉,萬事淡定,仗着臉皮厚可以忍耐,可蘇清逸大概是不行,回去聽到不免又要尴尬臉紅,然後心裡惱怒自己沒有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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