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幾小時了吧,這是打算練到天亮呢?&rdo;唐凱感慨地說,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遞給周海鋒。周海鋒搖頭,唐凱自己點上了,眯着眼,遠遠看着單軍。單軍熄燈後就在場上練着。他跑遍了全程項目,在原點坐着喘氣。過後,按表計時,從頭再跑。&ldo;他這是受你刺激了,在跟自個兒彪勁呢。&rdo;唐凱看得清楚,白天那場比賽,給單軍刺激不小。&ldo;這帥哥兒,真有意思。&rdo;唐凱笑着說,目光欣賞地跟着遠處的黑影移動,&ldo;我喜歡。&rdo;周海鋒看了他一眼,唐凱也和他眼神相對。唐凱知道周海鋒明白他的意思。唐凱是個活得明白的人。年紀不大,可過得清醒。唐凱高中就看明白了自個兒,當兵前在學校就有過一段,在那個年頭是異類,可也坦蕩。新兵連,他認識了周海鋒,向他表白過。唐凱當時對周海鋒說,你不接受,沒關系,我拿得起,放得下。隻要你不拿異樣眼光看我,就算我謝你。唐凱是潇灑,但人都會傷心,失戀了都會難受。他們這樣的人,在不了陽光下,唐凱喝了酒倒出心裡的苦水,周海鋒沒看他自己難受,說了自己。他說,沒有誰看不起誰,眼光是别人的,活法是自己的。唐凱記住了這句話。他是個灑脫的人,從此和周海鋒做哥們。現在在這兒,他喜歡單軍。他第一眼見到單軍,就驚豔,他喜歡他一身的桀骜不馴,還有又傲又倔的狠勁。唐凱是行動派,對他來說,不行動就不知道結果,有了結果,不管好壞,那都是機緣,不強求,也不遺憾。&ldo;班副,我也看出來了,他不是坦克營的,是哪兒的,我也不猜了。你們倆到底怎麼認識的,我也不問了。&rdo;唐凱早看出來了,單軍跟周海鋒要真是一個在機關一個在坦克基地,又不是當兵前的舊識,到哪兒能互相這麼熟悉?他多少猜到點兒,隻是沒說,也不能确定。&ldo;我就是來問你一聲,你是不是真的對他沒想法。&rdo;唐凱吸了一口煙,看了看周海鋒。&ldo;你要真沒想法,那我就上了。&rdo;有些事兒,他看在眼裡,還比旁人看得更清楚。君子不奪人所愛,何況是自己的兄弟。&ldo;别動他腦筋!&rdo;周海鋒低喝,聲音中的嚴厲,沉悶,讓唐凱一凜。&ldo;為什麼?&rdo;&ldo;他不是你能動的人。&rdo;周海鋒的聲音在夜色裡冷,沉。唐凱笑笑:&ldo;我管不了那麼多。不管他有多大來頭,不試試怎麼知道?&rdo;他夾着煙的手指調皮地沖周海鋒揚了揚,離去。周海鋒的目光投向障礙場。那裡,那個人影還在一遍遍地奔跑,跨越。單軍癱倒在沙坑上,連手指都擡不動。可是腦海中那個強悍的影子,還在他的前頭,讓他沒法兒再這麼躺着,他掙紮着爬了起來。單軍微眯起眼睛,遠處,似乎有人在那兒。那人在黑暗中,就那麼坐在場外,看着他,猶如靜夜的雕塑,仿佛無聲地陪伴。單軍也看着他,隔着各種器械和障礙。那身影很遠,也很沉默,單軍同樣沉默着,然後,站起了身體,重新走回。唐凱說到做到,很快就采取了行動。第二天晚上熄燈不久,唐凱從上面跳了下來,走到對面,推了推下鋪的單軍。單軍剛睡着就被他弄醒了:&ldo;幹嗎?&rdo;&ldo;軍軍,我水壺翻了,褥子打濕了。讓我擠擠,湊合一晚。&rdo;唐凱說着就上了床。這營地宿舍都是單人架子闆床,一個大男人睡勉強湊合,兩個大小夥子擠在一起,隻能胳膊碰胳膊,肉碰肉。單軍也沒計較,往裡頭讓了讓,唐凱剛躺上去,對面周海鋒開口了:&ldo;你到我這來擠。&rdo;唐凱在黑暗裡嘿嘿一笑:&ldo;謝了班副,我睡相不好,你腿腳太厲害,我怕半夜被你一腳蹬下去。&rdo;&ldo;少廢話,過來!&rdo;周海鋒似乎有點火。&ldo;行了,快睡覺!&rdo;單軍說,他也沒那麼多講究,隻想睡覺。他向邊上挪了挪,和唐凱拉開點距離。單軍很少和人同床,就是王爺那麼鐵的都沒擱一張床睡過幾次,還是不太習慣。他翻了個身,側着睡。唐凱也向着他側過身,氣音:&ldo;軍軍,你這幾天練的,結實了。&rdo;說着,手摸上單軍的肩膀,順着他結實的臂膀摸下去。&ldo;肌肉形狀不錯啊……&rdo;單軍被他的手在身上移動,很不耐煩,肩膀一格格開了。&ldo;亂摸什麼?睡覺!&rdo;唐凱輕聲笑了笑,手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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